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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佥事又使人送了东西来……”春晓笑嘻嘻地附耳,“人参燕窝雪耳都有,手笔也是阔绰得很。”
    闻言,苏思思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
    徐程嘛,她记得,那日夜里,就是他下水救的她。少年人血气方刚,在水里二人贴得很近,苏思思自恃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即便没有刻意勾引,也足以让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对她心心念念。
    但那又如何?她这样的出身,好人家连买回去做妾都是勉强的。一个毛头小子,在无名无分的情形下,又能给她多少?
    春晓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见姑娘没什么反应,忙又道:“姑娘可别小瞧了徐大人,奴婢听人说啊,他在锦衣卫是裴大人第一得力的人,升职之日可待……而且,徐大人自己出身也很好,周嬷嬷说,徐大人的母家,和宫里那位得宠的娘娘是同宗呢……”
    苏思思正垂着眼皮拨弄着面前那盆花的叶子,闻言愣了愣,猛地坐直了身子,眯满脸警惕地望过去:“哪位娘娘?”
    高高在上的贵人实在遥远,春晓记得不大清楚,想了想才笑道:“……好似和姑娘是一个姓呢,说不好,三辈上面还沾亲带故呢!”
    “呵。”苏思思冷笑一声,脸色有些难看,“我们这样的人,哪儿能和贵人相提并论。”
    错不了,这么多年圣宠不衰的,唯有那一位。
    觑着她脸上的神情,春晓一时不敢说话,坐立难安地看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起来给她奉茶:“怎么了,姑娘……姑娘若是实在不喜欢徐大人,奴婢这就去回绝了他……”
    “不!”苏思思想也不想地开了口。
    她默然地起身,坐在菱花镜前,望着镜中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怔了怔,抬手从匣子里抽出胭脂花片,仔仔细细地涂在樱桃似的唇上,继而在一张小小的烫金笺纸上略沾了沾,留下妖冶的红。
    “去替我谢过徐大人……再去托他问一问,附近哪里有卖这种胭脂的铺子……我的胭脂快用完了。”
    春晓小心地接过那笺纸,脸上的笑意盛了一些。
    这扬州城,哪里的胭脂最好看,哪家卖什么样的胭脂,没有人比她家姑娘更清楚。姑娘这么说,就是开始对徐大人上心了。
    她笑着转身出去,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小院里的人比林家简单许多,但她瞧得出来,人人都在警惕她家姑娘会不会打裴大人的主意。
    在她看来,裴大人心思过于深沉,难以捉摸,不是姑娘能掌控的。况且,裴大人眼里从来只有元姑娘。跟着这样的男人,没出路。
    若让苏思思听到春晓心里这番话,只怕要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
    何止是没出路?她就没见过裴宣这么不会怜香惜玉的人!
    明明是来求她不要让元姝知晓从前的伤心事,却被他弄成了生死威胁——胆敢吐露半个字,立马要了她的命!
    要不是看元姝那丫头可怜,她早就……
    算了,她也拿那手握重权的罗刹没门。
    见了那一面,她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怀疑这世道是不是变了,生成她这样的,难道算无盐?
    元姝能收服这么奇怪的男人,也真是有本事。
    她拂了拂鬓角的发,镜中的妙人儿眼里闪着奇异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
    去吧,去京都吧。
    这辈子头一回,有了达成夙愿的机会。
    ……
    徐程听了春晓笑嘻嘻转达的话,手指摩挲着那烫金笺纸上朱红的纹理,仿若被灼到了一般,差点跳起来。
    想起是在人前,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将那笺纸收到怀里,一双眼睛亮如星辰:“转告你家姑娘,我、我会替她买到的。”
    *
    裴宣回来的时候,看见元姝和苏思思正猫在一块儿说悄悄话,见他来了,前者的耳垂微微泛红,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苏思思也笑了笑,屈身一福就扭头走了。
    裴宣瞧着就挑了挑眉,看她上前来替他解披风,问:“你们凑一块儿说我坏话呢?”
    “怎么会?”元姝抿着嘴笑。不过,确实也不是什么好话——苏思思给她灌输了许多伺候人的门道,据她说,这是她们的立身之本……
    元姝把从前的事忘了个精光,自忖也确实该学一学,谁知她才说了几句,就唬得她心跳如擂鼓……
    太露骨了!
    裴宣怎么问都问不出来,也不纠结,看着她那边拾掇出来一个棋盘放在一边,忽地也来了兴致,拉着她说要手谈一局。
    元姝拧着眉头为难:她好像不会……
    但瞧他正在兴头上,又不想拒绝,她深吸一口气:嗯,她这么聪明,从前一定会!即使不会,也一定很快能学会!
    两局后。
    裴宣忍无可忍地看着正在光明正大悔棋的女孩子,无奈道:“哪有这么下棋的?”
    元姝的脸色很镇定:“咱们在屋里下,自然是自己定规矩。”
    歪理邪说。
    裴宣心里发笑,面上不动声色,仿佛犯了倔脾气,修长的手指伸向一枚白棋,似乎要把它放回原来的位置。
    元姝看了就扁了嘴:“大人一点都不让着我!”
    不解风情!
    她索性把小桌子往后一拉,人也移步到他面前挡着,不许他放棋。见他还作势要绕过她,也来了气性,勾住他的脖子,不许他轻易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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