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烧了大半澄澈的天空,一时间更显浩荡和辽阔。
姬恪看了一会儿后垂下眼眸,转身继续给她揉额头,似是对身后的景象毫不在意。
“听说你今日和御膳房的人立下了赌约,后日比试?”
他声音清越,说话时带有淡淡的苦茶香,吹得她额角的碎发晃动,感觉有些痒。
姜宁点点头,又想起了她去之前姬恪给的提示。
“说到这个,还要多谢大人给的提示,不然属下哪里知道掌膳大监受不得激。”
“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必谢我,那是你自己想到的主意。”
虽是擦药,姬恪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扫了姜宁一眼,启唇道。
“对后日的比试有什么想法吗。”
“有一些想法了。”姜宁点点头,她指尖敲着桌面,心思转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出口。
“大人,明日我要做奶茶送给殿下,您看何时合适?”
姬恪轻轻闭着唇没有回话,姜宁正准备抬头看去时,他才开了口。
“明日我不在宫中,晚饭前再送去给他,少加糖。”
“明白明白!”姜宁赶快点头:“糖会适当少加的。”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看来明天能多烧一些,她今晚得思考一下明日要盖些什么材料。
姜宁在沉思,姬恪也没说话,气氛变得宁静起来。
晚风和煦,夕阳渐渐变暗,火烧云退去,乌云从另一边蔓延而来,天快黑了。
姬恪真的就这么揉了快一个小时,揉得姜宁昏昏欲睡。
“好了。”
姬恪收回手,接过寿公公递来的手帕擦手:“这样每日擦三次,后日就能全消。”
“谢谢大人。”
姜宁下意识回话,随后打起精神,转眼时恰好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不知是药起效了还是姬恪手法好,额角的包小了许多不说,就连颜色都淡了一些。
他这么会照顾人?
“将这些打包带回给殿下。”姬恪递回手帕,准备带人离开,临走前他还是停了步子,转头看着姜宁。
“你虽聪慧,也压得住性子,看得清时机,但……”
但是什么?
姬恪顿了一下,细细回想姜宁今日的作为,他甚至觉得姜宁做得不错,倒是御膳房那边有点过激。
想到此处,他又开了口。
“但御膳房的人不是个个都压得住脾气的,后日权当切磋,不要如今日这般火上浇油就好。”
姜宁笑着点头,对着他挥了挥手:“谢谢大人提醒。”
“不必。”姬恪收回视线,带着人离开了折月殿。
他身后的寿公公转头看了姜宁一眼,再在心里咂摸了一下,大约有了数。
先皇去世,宫里妃嫔是该跟着入皇陵守墓的。
但先皇临终前颁旨大赦天下,让姬恪辅政,还免了妃嫔们入墓,她们愿意出宫的出宫,不愿意的就维持现状,待太子登基那日再说。
但愿意出宫的是少数,极大部分人还是留了下来。
宫里宫人多,妃嫔少,即便姬恪看得严,但在他不能顾及的地方,依旧会有无声的欺压。
这欺压的人之间,御膳房算排前列的。
偷偷压着某个宫的菜不上,或是做菜时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手脚,有些位置低的妃嫔要么自己加钱开小厨房,要么加钱去打点。
这事曾被姬恪发现过,他下令撤换了大批御膳房的人,还对对上菜一事做了规范,但依旧避免不了他们的小动作。
掌膳大监一日不换,御膳房就一日不清。
但他到底是宫中老人,若是没有理由地剔除,朝堂上的人更会拿这个来做姬恪的文章。
比如说他欲图改朝换代。
现下姜宁的出现或许可以打破宫里僵持的局面。
清晨雾蒙蒙,折月殿的花草上都带着露珠,看来今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姜宁伸伸懒腰,走进厨房后开始准备做吃食。
昨日晚霞过盛,让她一下子便想到了油泼面,所以她早早就发好了面团,今早醒来就能美美开始拉条子了。
粘板上放着醒了一晚的面团,松软中带着面食香味。
姜宁把它们拉出来,无情铁手又揉搓几道后,这面变得更加劲道。
面团在她手中变来变去,先是被搓成一条条胖乎乎的面箕,后又被擀面杖压成扁条形。
她拉着面条的两端,试试手感后把它抻长,两手一甩后这面条子便啪啪得打在粘板上。
声音响亮且没有停顿,一听就是筋道的好面。
“扯面就是最爽的。”
姜宁扯兴头上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她觉得这个应该推广成一项运动,真的很解压。
折月殿外路过的宫女一听声响,不由得有些后怕:“谁说这里没有刑罚的?你听听这声音,果然传出消息不靠谱。”
院子里守着书房的太监:……
厨房里啪啪声不绝于耳,还偶尔传来姜宁莫名其妙的噗嗤笑声,听起来诡异极了。
她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做饭这么开心吗?
太监门压住好奇心,继续勤勤恳恳守门,但没过多久,厨房又传来一阵滋啦的响声。
在这响声过后,传来的不再是姜宁奇怪的笑声,而是一阵浓厚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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