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舔舔唇,凑近看了一眼。
里面的鸭肉和素菜都摆得整整齐齐的,酱红色上还撒着亮眼的白芝麻,这颜色确实抓人眼球。
就是——
“姑娘,这里可是宫门前,来往的都是世家公子小姐,当街啃鸭货可是很不文雅的。
而且这吃食的味道的确很香,但是也很浓,嘴里味道久久不散,他们自然是不敢试的。”
原来是这样!
姜宁恍然大悟般点头,这么简单的原因竟被她给忽略了。
大娘舔着唇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宁:“你这鸡蛋,真的卖八文一个?”
寻常的土鸡蛋也才三文一枚,这蛋八文倒算是有些贵了……但是真的很好吃。
姜宁点点头:“都是好蛋,不讲价哦。”
“给我来两个。”大娘咬咬牙,从荷包里掏出些铜板:“你这东西比酒楼的香多了,换个地方卖肯定有戏!”
姜宁把蛋递给她,不可否认地点点头。
这卤味确实好吃,可鸭子最后还是要用手拿着啃的,这里没有一次性手套,吃起来确实不方便。
姜宁思考了一下,视线落在匆匆从远处走来的一个男子身上,他提着书袋,抱着书,撞到人也会道歉,正往西而去。
京畿的西边,有着最大的两所书院。
姜宁眨眨眼,立刻推车跟上了那个匆忙的背影。
她怎么给忘了,要卖吃的,自然是要先从学校附近开始!
车轮咕噜噜地往前走着,那男子匆忙间转头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只是皱眉加快了步伐。
从皇宫到书院的直线距离不远,两人一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两座书院相邻而立,左边的是乘风书院,就读的全是男子。
而右边的则是毓秀书院,这是雍朝第一所女子书院,建立不过四年。
两座书院门前都坐着两尊大石狮子,外部构造也大差不差,门口都立着一大块告示牌,上面写着的都是各书院荣获的成绩。
譬如哪年的诗词会,谁获了什么名次,哪年的书画会,谁赢了奖品。
看起来就像是这毓秀书院和乘风书院杠上了一般。
书院的对面停着不少摊车,还有人支起了小桌子,看样子也是书院周围的常客。
姜宁粗略看了一眼,有卖烧饼的、卖冰饮的、卖书具的,甚至还有卖糖葫芦的……
她和这糖葫芦小哥对视一眼,只觉得气氛都顿了一下。
“是你啊!”
他看起来很惊讶,视线瞟向了她的摊车。
“很厉害嘛,短短一月都有银子买摊车了。”
这摊车难做又费木头,即便是在京畿,这造价也不会太低。
“一般一般。”姜宁笑着摆摆手:“看来你的糖葫芦也很好卖嘛。”
糖葫芦小哥嘴角向下,长长叹了口气:“不好卖咯,那位娘娘不要糖葫芦了。”
姜宁拉拉摊车的盖头,随口问道:“为何?”
小哥四处看了一下,随后凑近姜宁,小声地说了一句。
“听闻宫里最近去了个新厨子,九千岁欢喜得紧,那娘娘正想办法和那厨子套近乎呢,哪有心情管糖葫芦。”
姜宁:???她怎么不知道有人和她套近乎?
她也微微低头,小声地开口:“有厨子这事你也知道了?”
“那是,在京畿这样的地方混,消息不灵通怎么了得?”他撇撇嘴,手指往周围指了一圈。
“说不定随便撞到一个老头是宫里总管,说不定你这样出来摆摊的还是宫里某个大厨。”
他整理着糖葫芦,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京畿什么都可能发生。”
“……”
姜宁看着他指的那个老头,默默顿了一下:“我觉得你卖糖葫芦可惜了,你应该去算命。”
不为别的,不远处走的那个老头她真的认识,的确是总管,是姬恪身边的得力助手,喜公公。
他是怎么指得这么准的?
“算过,先生说我命里带贵人,来京畿肯定能碰上,不过现在也没遇到。”
他啧啧摇头,眼神飘向姜宁的瓦罐,虽是好奇,却也没有直接凑上去看,而是给了她提醒。
“看你新来,待会儿可注意些,别露财了,不然别人收你摊钱都得多收一份。”
“什么摊钱?”
姜宁话音还没落下,乘风书院里便传来了一声洪亮的钟声,余音震得她的瓦罐都嗡了几下。
而方才还稍显懒散的立刻站了起来,准备的准备,擦桌子的擦桌子,个个都蓄势待发。
还不由得姜宁反应,乘风书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群穿着白袍蓝边的男子从里蜂拥而出,像是丧尸出城。
姜宁:……好熟悉的画面。
为首的男子体型瘦高,一马当先冲在前头,那神情比脱缰的野马还野。
“给我馍馍!”
他冲到其中一个小商贩那里,三个铜板扔到桌上,快手接过摊主递来的馍馍后移到了边上。
书院里有食堂,但实在太挤,他们只能到书院外买,但这些小摊车的食物确实一般,要么太油要么太闲,最顶饿最好吃的当属这家的馍馍了。
学子们挤在摊钱,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要的食物,但少有人注意到角落新来的姜宁。
为首那个书生大口吃着白馍,吃到一半他突然住了嘴,鼻子抽动间,他转头看向了姜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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