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难接受,是难为情的那种抗拒,这也太暧昧了吧!她真的会想一些其他的东西,可这人是姬恪啊!
姜宁脑子里在为涩不涩打架,陷入一种没必要的自我唾弃中,身后便传来了姬恪的声音。
“不必紧张,我是个阉人。”
声音清越,语气淡然,方才那话说得就像说他想喝茶那般简单。
……
姜宁很想强调自己根本不在意、完全可以接受,可是说了又会有些奇怪,这就像在说她觊觎他一样。
她嘴开开合合,最后还是只挤出了一句:“我一点都不紧张。”
“……嗯。”姬恪应了一声。
按姜宁现在的状况,还是站着会更好上药,也不会动到伤口。
她自己提起左边的裙摆,姬恪这才看到,伤口已经崩开很多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大腿流下,在一片白上勾出丝丝的纹路。
他好看的眉皱起,清润的眸子里印着这画面,脑子里毫无旖旎,只有无奈。
“受伤了便好好休息,难不成在宫中还能饿到你?站好。”
姜宁:……
她现在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时候,完全没有听到姬恪的话。
他脱掉宽大的外袍,露出里面同样的黑底金纹的衣衫,不过里面的是窄袖,方便他上药。
姬恪倒了温水来,纯色的绸帕在水里转了一圈,随后被他绞干,落到了姜宁的小腿处。
姜宁看向窗外的枇杷树,一动不动,她打算变成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温热的手帕轻轻往上移动,微风吹过,被擦拭过的肌肤被拂出一片凉意。
姬恪是俯身去擦的,垂下的长发时不时会飘过她的小腿处,带来不能忽视的痒。
……做木头人真的好难。姜宁如此想到。
水声响起,手帕被放进了水盆中,一只手从身侧拿过药酒,姜宁余光恰好看到了。
雍朝的药酒不是混着草药泡的,而是反复蒸馏过的酒,价格不低,药性也很烈。
“药酒是一定要擦的,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瞟见姬恪已经把清透的药酒倒在棉团上了,她立刻咬紧牙关,发誓自己绝不会叫一声出来。
“疼疼疼。”姜宁动了一下腿,随后立刻便被姬恪按住。
“别动,会流血。”
他按住姜宁,微凉的指尖触在伤口周围,倒是缓解了一些痛感。
姜宁转头去看了一眼,姬恪是半跪在她身后的,俯视而去,只能看到他的长睫和高鼻。
她看到他凑近了一些,随后一道轻缓的气流拂过伤口,这痛感又少了许多。
“很快便擦好了。”他开口道。
他上药的动作很流利,像是做过许多遍了一般,木片将纯白的膏药从瓶中刮出,随后轻轻地触在了她的伤口。
姜宁的腿开始痛时,他便会轻轻地吹一会儿,随后出口安慰几句。
不过就是“很快就好了”、“再忍一下”之类的话。
语调很是清淡,姜宁甚至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那平静的神情。
但她就是脸红了。
不论是他半跪的身姿、略艳的容貌还是那按着她的指尖和清冷的嗓音,每一样都被放大,每一样都在反复循环。
姜宁看着窗外悠闲的白云和宁静的枇杷树,她吐出口气,默默咬上了床上垂下的纱幔。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想动手抓点东西,就像猫在猫抓板上磨爪子那样,不然心里真的太燥了。
她悄悄抓住了床栏,正要动手——
“小心手。”姬恪正在给她缠绷带,抬眼时恰好看到了她的动作:“疼的话再忍忍,已经弄好了。”
姜宁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姬恪又帮她擦了一下伤口周围,起身时还帮她把襦裙弄平整了一些。
“好好躺着,大概两日就能好,想吃东西可以叫一下殿外的人。”
他把药膏药酒放回原位,屈指敲了敲她的床头柜:“这里面的还不够吃么?”
“够的够的……”
姜宁在他的搀扶下趴到了床上,头也埋进了枕头里,完全没敢看他。
不是因为这一番的发言让她反省自我了,而是因为她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姬恪看着她,怕她把自己闷晕过去,却又不好直接上手,只能再次敲了敲床沿。
“头抬起来些,耳朵都闷红了。”
姜宁:“……大人,我有些困了,厨房里还有一碗咕噜肉炒饭,带去吃吧。”
姬恪看她一眼,轻叹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是发现了,自从姜宁进宫后,他叹过的气比前十几年还要多。
“殿下,该走了。”
姜宁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白云西移,枇杷树沙沙作响,光影在树叶间稀松落下,一切似乎都活泼起来。
如今的天香酒楼生意惨淡,来往的客人少之又少。
可即便如此,他们今日仍旧没有营业。
“在哪里,你妹妹以前不是总爱在这后院晃吗?”这是姜诗雨父亲姜成的声音。
姜远也在四处翻找,语气逐渐不耐烦:“是酒楼里的小厮说的,我不常来,怎么知道有没有?”
这二人正在找“姜诗雨”所做美食的菜谱。
京畿酒楼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姜宁的那个小餐馆他们早早便派人去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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