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他月色下的春色,姜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抹潋滟的红,带着水意和无尽的春情。
好熟悉好心动,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颜色。
一时出神间,姜宁便落后到了姬恪身后一步远的位置,她还在回忆这事。
抬脚间踢到了一块凸起的鹅卵石,脚步一个踉跄后往前扑去,恰巧抱到了身前人的腰肢。
姬恪:“……”
不远处的宫女们提着灯笼,手上拿着点灯的折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里。
姜宁人大概要没了,她们以后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糕点了。
虽然可惜,但下一刻她们却是快速地点了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众人心情各异,而只有姜宁埋在姬恪的腰间狠狠吸了一大口,带有淡淡的茶香,清新中伴着淡淡的苦涩。
姜宁:谢谢老天爷,谢谢月老,谢谢丘比特。
姬恪的腰一如看上去那般细,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裳传出,腰上垂着的黑发也光滑柔亮。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但抱了没多久,姜宁便放开了手,想要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神色,可嘴角的笑实在压不住,神情看起来就扭曲了不少。
原本以为她崴到脚的姬恪:“……”
“撞到脚了?”他还是开了口。
“没有。”姜宁摆摆手,她抿住唇,但眼里的笑意却立刻漫了出来,然后:“噗——”
她笑了,但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忍不住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喜悦。
她刚才抱到姬恪了。
就像一个买彩票中了五百万的人,无论想什么伤心事来掩饰都压不住那种喜悦。
姬恪暂且忽略她这奇怪的笑意,只微微垂下眸子,让她动动脚。
这鞋面也只是薄薄的一层布,脚若是撞到石头上,鞋子根本挡不了什么。
太子小时候就撞到过脚,当时他才刚刚开始照顾孩子,没有在意,但过不久小太子的脚便肿了起来。
至少有两三天都没能好好走路。
姜宁这么爱跑爱跳,若是因为脚肿了动不了,她怕是会郁闷死。
“会不会有些麻?”
姜宁捂着嘴动了几下脚,然后飞快地摇摇头,的确没什么感觉,真的只是撞了一下而已。
见她无事,姬恪这才收回注意力,两人一边走,他一边转头看她。
“你为何要笑?”
姜宁只是摇头,随后胆子极大地说了一句:“大人身上好香啊,为何我们身上就没有这么香?”
“……”
短短几瞬,竟能让他失语好几次,不得不说姜宁还是有些东西的。
姬恪伸手拉了一下紧缚的衣襟,散下的长发被夜风扬起,他看了眼天上的皎月,淡声道。
“熏香罢了,宦官最多的便是这个,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差人给你送几块。”
姜宁顿了一下,随后扬眉笑开,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自讽。
“那便多谢大人厚爱了,大人品味这么好,送什么我肯定都喜欢的。”
姬恪默然无语,只静静地走在她身旁。
“大人,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八月过了这个桂树还没开花,我就亲自给您做一串绢花的。”
姜宁总是有很多话题,她不会让气氛沉寂下来。
姬恪下台阶时看了她一眼,走在她前方,像是在为她探路一般。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上次你送过一枝。”
姜宁啊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她好像是在百花节前送过他一枝绢布做的桂枝。
总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想到姬恪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买的,这是我做的。”姜宁摇摇头:“这怎么能一样?”
两人到了阶梯,便意味着里折月殿不远了。
看着姬恪的背影,姜宁突然开口问道:“大人,你是哪月的生日?”
姬恪转过身来,月色洒在他身后,晕出一道淡淡的颜色,将他衬得更加清冷出尘。
他抬眼看着站在阶梯上的姜宁,微微扬起的眼尾被他无波的黑眸压着,却还是带出了一点艳色。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种问题就没必要拐弯了,姜宁从阶梯上跳下,发带也跟着一扬,理所当然地开口。
“自然是要庆生了。”
作为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每每到他的生日,便会有数不清的人来给他送礼,他的生辰普通人不知晓,但在权贵里却不算秘密。
姜宁完全可以去问宫内其他的人,但她没有,她想听姬恪自己说。
姬恪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开口道:“你不觉得你逾矩了吗?”
姜宁上前的脚步一顿,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淡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哦。”
没有辩解,没有否认,她倒是出乎意料地认了下来。
姬恪垂下眼眸,随后转身往前走去,姜宁没有再跟上去同他并肩而行。
夜风仿佛也凉了不少,被吹起的衣袍贴着他的身子,勾出一道略显孤寂的身影。
他本不是会随意的说话伤人的人,但那时他就是说了出来。
他以为自己是想提醒她,但说出口后的瞬间,心中唯一的念头竟是要她反驳。
想她否认,想她逾矩,想她再靠近一些。
有这样的念头,真正逾矩的是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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