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小公公匆匆从远处跑来,额角带汗,双颊微红,看起来累得不轻。
他是出宫去寻姜宁第一批人,但走到宫门处便折返回来了。
“宫门前有一男子说是寻小安,奴才琢磨着怕是和姜姑娘有关,便赶快回来禀报。”
“督主,这人怕是姜宁店里的伙计,是来找奴才的。”
小安原本惴惴不安地跟在姬恪后面,听到这人这么一说,心里又喜又怕。
这人估计是姜宁店里的伙计,他有姜宁的消息,但怕的是他带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姬恪步伐更快了一些,他匆匆越过这个小公公往外走,声音冷淡。
“快些。”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宫门口,那几个守卫哪见过这种阵仗,有些慌乱地准备行礼便被姬恪抬手止住了。
他看向神色微愣的唐户陆,直入话题。
“姜宁在哪?”
唐户陆显然没见过这样气势的人,不由得结巴了一下:“她、她被关在了大理寺。”
这话一出,姬恪皱着的眉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
大理寺便好办,这些人不敢乱用私刑,意味着姜宁此刻是安全的。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备车马,去大理寺。”
唐户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推上了马车,若不是他在人群中见到了小安,可能都要以为自己是被绑架了。
此时马车里坐着三个人,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压抑。
“昨日你们发生了什么?”
唐户陆看着眼前这人,容貌姣好,目似点漆,只是肤色有些苍白,又咳嗽了几声,看起来像是个病秧子。
他还以为宫里的公公都神气十足,走路带风,没想到还有这样的。
唐户陆不会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过往常常八卦的九千岁。
姬恪那双黑眸又轻轻看了过来,唐户陆顿时收起了飘散的神思,有条有理地和姬恪说清了昨日发生的事。
“……躲不过的,他们看起来就是冲着姜宁来的,到了大理寺那群大厨都还等着我们呢。”
唐户陆说得绘声绘色,神情激愤,说到此处他看了姬恪一眼。
“我也只是听说,鹊桥仙背后有贵人支持,你有把握吗?”
他以为这人是哪个和姜宁熟识的公公,虽说雍朝宦官权势大,但万一比不过那些人呢?
小安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再多说。
唐户陆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说话不小心戳到他们痛处了,便讪讪笑了下。
“有这份心就好,我们问心无愧,他们找不到证据是不敢胡乱定罪的。”
姬恪没在意他刚才说的话,只开口问。
“你说你们打起来了,姜宁伤到了吗?”
“那肯定啊,我们老板可厉害了,当时也没有吃亏,对面那人比她更惨。”
气氛更压抑了。
静默许久后,马车行过街道,姬恪这才抬手敲敲车壁,开了口。
“停车,去街上买些吃的。”
小安赶紧点头,马车停下后便跑到街边买了几个大肉包。
他没敢多耽误,匆匆付了钱后又回到马车上,不用想都知道这吃的是买给谁。
“你们还真是心细,这一大早的,的确有些饿。”
唐户陆也是个心大的人,他抬手去接包子时和小安对上了视线。
小安:……
姬恪转头看他,猛地和这乌沉沉的眸子对上,唐户陆收回了手。
“开个玩笑……原来不是给我们吃的。”
马上里并没有人笑,他挠挠头没有再说话。
气氛依旧紧张,一路无话,车夫快马加鞭后他们很快就到了大理寺。
“姑娘、姑娘,醒醒,天都亮了。”
姜宁隔壁那人拍拍牢门,提醒她该起床了。
昨晚下了夜雨,这大理寺修缮得好,虽不会漏雨,但会灌风,牢里顿时便显得阴冷许多。
那是姜宁还冷得做了套操,他以为她会和自己一样挨冻,还想安慰几句,可没过多久便看到她往自己袋子里掏着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是一小包纸包的肉干和几块酥脆非常的糕饼,她用这些向守房的狱卒换了一床被子。
看那位狱卒满意的模样,就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香了。
夜雨和暖被的搭配,再冷的风也吹不到她,没多久她就美美地睡了过去,现在还没醒。
……他进牢快两个月了,第一次见心大到睡得这么香的。
这小姑娘完全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只看得到露出的发髻,现在一动不动的,睡得熟到不能再熟。
姜宁身旁有一张小方桌,桌上还散落着几块肉干和糕饼,他是死活也没想到有人会随身带这些。
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不知她醒了后能不能分他吃两口。
他咽咽口水,还想再叫一次时牢门突然打开了。
转头看去,昨晚那气势昂扬的狱卒此时正点头哈腰地进来,脸上那谄媚和惊喜完全掩盖不住。
“大人您请,这牢房虽说不常打扫,但也没有太脏。”
这举动吸引了不少被关押在此处的犯人,他们扒着门栏往外看去,不知是什么大官能让他这般下气。
一道长影从牢门外投进,伴随着两声轻咳,那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穿玄色衣袍,上面绣着白鹤,将人衬得肤如脂玉,长发被褐色桃木簪随意半绾,身姿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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