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厨房角落挑挑眉,那里堆着一坛之前酿的葡萄酒。
秦湘妃长得高鼻深目,容貌艳丽,此时却有一种快意中夹着颓废的神情。
这也太矛盾了。
“不卖,但你可以打一壶取走。”
“那我便不客气了。”秦湘妃笑笑,带着侍女过去打酒。
周淑妃摇摇头,悄声说道:“她这人就这样,一到晚上就喜欢喝酒,好像是不喝就睡不着。”
她转眼了秦湘妃一眼,叹口气:“之前有次宫宴喝得酩酊大醉,被姬恪训了几句,顿时涕泗横流,坐在地上耍赖不起,看起来像极了被父亲责怪的孩子,醒来后羞愧得一个月没出门。”
姜宁:“……”
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有风情的秦湘妃竟是这样的人,怎么感觉有点可爱。
等等——
“姬恪不喜欢喝醉的人吗?”姜宁手中的月饼都差点掉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上次百花节她带姬恪出去玩,游湖后是喝醉了的,而且醉的程度不轻,都断片了。
周淑妃回忆了一下,非常肯定地点点头。
“我出席的都是宫宴,时常会有喝醉的人,他好像不是很喜欢。”
姬恪这么自律又规矩的人,自然不会喜欢醉鬼。
姜宁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他微抿着嘴不太高兴,但又不得不把她带回宫里的模样。
难怪她一直隐隐觉得那天做了什么对不起姬恪的事,但又只能想起几个零星的片段,大概是喝醉被他嫌弃过吧。
不愿再深想。
秦湘妃打好一壶醇香的葡萄酒后准备离开,临走前她看向姜宁。
“送什么不要紧,但一定要记得他生辰。”
作为一个合格的姬恪支持者,生辰是最普通的问题了。
就这样,姜宁生生把思绪转到了姬恪的生辰礼上,然后想到那一晚他拒绝告诉她生辰时间。
姜宁一下有点愁了。
眼前这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如同窗台上的即将枯萎的花。
“怎么了?”
姬恪吃着面,眼睛却是看着她的。
“大人,我知道你的生日是何时了。”姜宁突然开口:“但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这话倒是听得姬恪一愣。
他想起了那晚自己说的话,看来那句逾矩她记了很久。
姬恪眨下眸子,手中竹筷放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以前是有些害怕,以自己的身份,若是和她走得近了,会有其他伤害不说,流言蜚语一点也不会少的。
世人还是难以接受他们这类人。
但近来他的想法有些松动,或许他是可以把那些流言蜚语给压下来的,姜宁或许不会在意那些。
可他真的要把姜宁绑在宫中,日日和他看着这永远飞不出的高墙么。
“……那你觉得如何会开心些?”
话音微低,这语调像是在讨好,听得姜宁都愣了一下。
她直起身子抬头看去,姬恪还是坐得端正,眸光清冷,似乎方才那只是她的错觉。
“我没有不开心。”姜宁赶快否认:“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何你不愿意告诉我?”
姬恪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心底那个理由,但他也不是故意不说。
“因为我记不得。”他看向那棵桂树,树间已然结了不少花苞,远远看去也有一小片淡黄了。
“我的生辰不是九月九,这只是当初先帝问我,我想不起来才随口说的。”
姜宁抬起头,杏眼微瞪,似是有些惊讶。
“可天底下的人好像都以为你是重阳节那日的生辰。”
姬恪摇摇头,润泽的眸子中含着月光,在月色下别有一番味道。
“不过生辰罢了,哪日都是一样的。”
姜宁有些好奇:“为何选重阳节做自己的生辰?是九九归一的意思吗?”
当初先帝问他生辰,但他早已记不得了,若是这么说先帝肯定以为是托辞,会一直问他。
为了他不再烦自己,姬恪便自己选了个日子,重阳日孤寂不堪,又是秋季,万物疏落凋零,最适合自己。
所以姬恪从此就生在了重阳节那日。
他看向一旁的小炉,炭火微微红,其上烧着的水已经沸腾。
热水冲进茶壶,里面蜷缩的茶叶顿时舒展开,肆意散着茶香。
姬恪没回话,只是倒了杯茶给姜宁,看她唇色就知道今日又没喝多少水。
“喝水。”
“好。”
姜宁急着知道答案,以为他的意思是她喝了水才告诉她,一时心急,抬起茶杯随便吹吹就要喝,顿时被姬恪压住了手腕。
“急什么,这是刚泡开的茶,小心烫着舌头。”
姜宁坐他对面,他也有些急切,怕嘴上阻止赶不及,顿时便站起俯身过去。
肩上长发顺势流泻而下,在石桌上投出一片影子,也遮住了她面上的半边月光,只留下一只看着他的杏眼,眼底还带有月色。
姜宁手腕上的凉意和指尖微烫的茶杯对比明显,但她此时竟分不清到底哪个更烫一些。
微风吹过,姬恪眼睫微动,他从姜宁手中拿下茶杯,微微皱眉。
“拿这么久,不知道烫么。”
姜宁也回过神,她笑了一下,随后继续问道:“为何是重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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