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恪看着这荷包,心中暗想,该求道平安符放进去的。
不过也不是很有必要,毕竟那块木牌都已经挂到了菩提树顶,想来应该比这平安符更灵验。
魏王一定是想破头也想不到,那木牌上的内容和姬恪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一句祝愿的话。
——愿姜宁一生平安顺遂,年年如今日无忧,岁岁如今朝喜乐。
姬恪现在即便独处山洞中,但有了这荷包的陪伴,却也比坐在宫中的漆木椅上更自在。
他突然想起诚帝少年时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心中有了人,你只会想她,行也想来坐也想,就算是孤身一人,心中也不会有半点寂寥。
然后……姬恪仔细想了想,然后当年还是个普通皇子的诚帝就把那木牌扔过围墙,扔到了辅礼亭中。
“这是我和萱萱去普陀寺求姻缘时顺带给你拿的,灵验着呢。
不只是姻缘,健康、财富、权势,想要什么求什么,若是挂到树上了,就说明这诸天神佛应允你了。”
年轻气盛的皇子扔下这块牌子后便又出宫了,他和萱萱还约好了今日去放风筝。
彼时站在宫墙内的姬恪捡起那块牌子,他看了眼脚踝间连着的锁链,静默许久。
他从来不信神佛,只信自己,心中略带讽刺地在木牌上写下笼中之鸟四字。
无论他怎么扇动翅膀也飞不出这深宫高墙。
但穷途末路的人总会把希望寄托到其他地方,停顿一会儿后,他在木牌的背面写上了那句话。
——祈愿上天,赐光明,得自由。
他看着那明亮的日光,怀着前所未有的虔诚把牌子往上扔。
他原本是想扔到辅礼亭外的那棵大树上,但这木牌的穗子却被那棵略显干巴的桂树勾了去,深深挂在桂枝间。
虽不是想要的那棵,但也挂到树上了,应该会实现吧。
他那时还怀有希冀,甚至还在树下梦到了有人在桂花树上向他伸出了手,将他拉到了另一方天地。
但那件事后,他便知道一切都是妄想。
心中愁苦无处发泄,生生吐了一口血后便把这牌子上的那句话用浓墨划去。
那牌子挂在桂树上或许不准,但给姜宁的那块是挂在寺庙的菩提树上的。
姜宁如此可爱,诸天神佛也一定会保佑她的。
姬恪轻叹口气,把荷包收进怀中,只觉得视线昏昏,头有些沉,他体质向来不好,大概还是得风寒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他知道现在不能睡过去。
“姬恪到到底去哪里了?”
小太子心不在焉地看向宝殿外,天上依旧下着雨,远处连绵的青山都被笼罩其中。
姬恪向来不会离开他太久,实在太不对劲了。
再加上方才传来消息,说魏王身体不适,暂时便不来宝殿祈福了,连起来更加奇怪。
他转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二公子彭玉,脸上不再带着笑,心里慢慢浮现慌乱。
“姬恪是不是走了?”
彭玉一愣,安抚似地摇摇头:“大人除了宫中,又会去哪里?殿下不要着急……”
“那为什么姬恪还没来?!”
小太子站起身,殿里的诵经声突然变小,有些小沙弥已经转头偷偷看他了。
自从姬恪带兵回京以来,便从未离开他这么久过,小太子心中已经开始焦躁。
保护伞般的人不在身边,他见谁都可疑。
“彭玉,你老实告诉孤,姬恪到底在哪里?”
彭玉长叹口气,只觉得这事还是瞒不过去,索性便都招了吧。
“大人他,之前落到山崖下……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小太子如遭雷劈,他抿着唇,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我也要去。”他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说完这话后便直直往前走。
“殿下,您不能去。”彭玉拦住他:“别忘了,您还得为雍朝百姓祈福。”
雍朝百姓、文武百官都在看着,祈福一事是大事,绝不能出差错,这也是来之前姬恪特意叮嘱过的。
但他心里清楚小太子有多依赖姬恪,现在一定听不进他的话。
正在此时,魏王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抱歉,来晚了。”
彭玉半挡在小太子身前,眉头微皱:“王爷不是病了吗?”
魏王笑呵呵地开口,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虽说身子不舒服,但为雍朝百姓祈福是我的荣幸。”
他笑着走到小太子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坐在蒲团上开始跟着一起诵经。
小太子垂下眼睫,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若是姬恪在这里,一定会抬手止住他倒退的步伐,让他大胆一些。
可姬恪现下不再,他只觉得自己孤零无助。
已经走上了太子这条路,再也不能回头,但前有狼后有虎,姬恪不在身边,他又能依靠谁?
“姬恪不能离开……”
津津飞行速度很快,但它并不是一只能够长时间飞行的鹦鹉,一段时间后就得停在树上歇息一下。
但好在京畿和普陀寺离得并不算远,按它的速度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只是这雨一直不停,它的羽毛又湿又重,飞得很吃力。
好不容易进了京畿,羽毛上的水已经不是抖抖便能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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