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还好些,她毕竟每日都要出宫,不用面对别人,但周淑妃就不一样,她已经好几天没踏出自己宫殿一步了。
想到这里,姜宁又叹了口气。
她抬下晒着干桂花的竹筐,拿过烫好的陶罐,一层糖一层桂花地开始腌制桂花酱。
春夏秋冬都有自己的吃法,夏天的玫瑰酱没了,自然还有秋天的桂花酱来顶上,冬日百花凋谢,自然还有青梅酒来驱寒,她实在喜欢大自然这类的馈赠。
唐户陆没有给她时间感怀,而是急不可耐地和她分享自己听来的八卦。
“上次那些诬告你的大厨被抓了之后,鹊桥仙那些大酒楼又换了新的厨子,但听说厨艺很好,前不久还接了御史大夫家的婚宴呢。”
“御史大夫的婚宴很了不起吗?到时说不准九千岁的寿辰都是我们办。”
姜宁一边回答一边撒糖,颗颗白色混着淡黄细小的桂花,有种说不出的清新,却也有秋天到了的实感。
想到这里,糖葫芦的腰板也挺了起来:“没错。”
“不过上次我们办了那场宴席后,客人的确少了不少。”唐户陆又郁闷起来。
就连这样正是吃饭时候的中午都不似以往那般人头攒动了。
“安心,咱们没做错什么,那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污点,到时候咱们推推新品客人就回来了。”
糖桂花做好了,姜宁密封好罐子等它自己慢慢酿造自己。
她拍拍手,带着唐户陆到柜台前准备写下秋日的新品,叮当两声响,门前就出现了两个女子。
一个衣襟上坠着两块羊脂玉压着裙摆,头上挽着玉簪,眉清目秀,很是温婉漂亮,一个穿着对襟裙,衣着干净利落,像是她的侍女。
姜宁立刻放下笔迎上去:“两位姑娘想吃些什么?我们店什么都能做。”
那个温婉的女子上下打量她,最后低眉笑笑,很是和善。
“听闻你们这里前不久办了喜宴,现下想请你替我们也办一场,有时间吗?”
“有的。”姜宁立刻点头:“只除了重阳节那日,其余时间都有空。”
“重阳节?”她重复了一遍,心里似有所想后摇摇头:“我们是婚宴,不会在那日。”
只是刚刚确定日期她便准备掏钱了,姜宁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说话的顾客,赶忙拦住她。
“姑娘,我们什么都还没谈呢……”
“不必。”她拿了银票给姜宁:“是有人介绍我们来的,自然也就信你。知道你有时间就好,宴席的时间地点都在这纸上,到时你直接来。”
姜宁接过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才确认真的是那个名字。
相国公府。
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订单了。
相国府的婚宴肯定有不少达官显贵到场,只要做好了,到时于踏仙楼的名声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名声彻底打出去,搬到皇宫门前那条街就指日可待了。
姜宁看着准备离开的二人,突然开口问道:“能知道是谁介绍我们的吗?”
她现在不太能想到是谁。
这个姑娘抿唇一笑,摇摇头:“不让说,说了那人会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过你也不必多想,这可是我的婚宴,不是谁说说我就同意的,到底还是因为我喜欢你做的吃食才来找你的,可要好好准备,这些只是定金。”
银票被塞到手中,这还是姜宁第一次接到,看着上面写的数额,怕是这一年的租金都不用愁了。
眼见二人离开,姜宁琢磨了一下,又看了看这纸上的名字,灵光一闪间有了眉目。
她展颜笑开,把这张纸好好放到抽屉中,继续回厨房做吃的。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人把踏仙楼接到相国府订单这事传了出去,一时间酒楼之间都沸腾起来,要知道以往这类单子从来轮不到他们这种小酒楼头上的。
这小小的踏仙楼可能真的要把京畿的仙楼给踏了。
那天那位小姐给的纸条上还写有口味,她喜欢甜食,婚宴上的菜尽量不要辣……
要知道甜食最难做,甜而不腻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姜宁正在琢磨这菜单的事,店门前又有人敲了敲门,她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戴着方帽、提着鸟笼、穿着铜钱锦衣的中年男子。
她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走上前。
“这不是方老爷吗?这个月的租金我可是交过了。”
方维祥是京畿有名的大商人之一,虽说他家里没什么人在京畿做官,可他在京畿也有些权势,原因无他,姜宁脚下这一条街的商铺都是他的。
“是交过了,姜老板你从不拖我的租金。”
他笑得有些尴尬,提着鸟笼的姿势看起来也很是僵硬。
想他平日里爱好就是招猫逗鸟,租金也是随便收收,哪里做过这种倒霉事,真是折煞人。
“虽然交过了,但是……”他干笑两声:“恕我不能再租你房子了。”
姜宁笑容不变:“这可是违约了。”
“我知道,这不是来给你送违约金了吗?”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什么都准备好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断租。
姜宁没有接银票:“我能知道原因吗?”
“这我不能说。”方老爷硬把银票塞给了她:“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给你两日期限,你赶快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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