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只剩唐户陆一个人,他深知姜宁本性,有些疑惑地问:“那位那人替你解决了?”
姜宁摇摇头:“不是,以后不要提他,我暂时戒了。”
这也能戒???
唐户陆一时不明白缘由,但看她的脸色也能猜到两人估计是吵架了。
总觉得有点奇幻呢,如果谁和他说自己敢和姬恪吵架,他一定会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整日只会做梦。
但这人是姜宁,好像又没有那么奇幻了。
他又问道:“那你这么肯定,是想到解决方法了?”
“没有。”
“……”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里是京畿,没有人能在此一手遮天。”姜宁顺手揉了揉津津的头。
唐户陆之前叫了拉货的马车来,准备把店里的东西都先带去他家,毕竟姜宁在这里没住的地方。
两人一起装东西,他看了姜宁一眼:“那你现在住哪?”
“客栈,几日的房钱还是付得起的。”
唐户陆点点头,把请她去他家的话咽了下去,虽然都是朋友,但毕竟男女有别,姜宁可能也不愿意。
熬好的卤汁、正在腌制的咸鸭蛋、在罐子里发酵的泡菜……全都被搬到了车上。
前来的车夫正在系绳子,姜宁转头看去,不远处正有两个人快步向这边走来。
“快走快走,那两个瘟神来了……”
姜宁赶快催车夫,但到底还是让他们赶上了。
“诗雨、诗雨,慢一点,等等我们!”
来人正是姜诗雨那倒霉催的父兄二人,但他们此时已不像之前那般飞扬跋扈,反而还对她笑了起来。
姜成站在她面前,脸上的皱纹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诗雨,听闻你店没了?”
姜宁笑着点点头:“关你什么事。”
那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生气,反而很是亲昵地靠近许多。
“你是我们姜家的孩子,哪里不关我们的事?这样,你回我们天香酒楼去,咱们父女三人好好过日子,你死去的娘亲一定会很欣慰的。”
今日还真是怪事频频,这话一出,就连唐户陆都瞪大了眼睛,这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姜宁忍不住笑了,倒不是什么讽刺,只是真的觉得好笑:“我成亲一事也不逼了?”
“不提了不提了,爹是想清楚了,有什么难关是我们团结一心不能过的?成亲一事就算了。”
姜成笑得和蔼,仿佛他们原本就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人。
可他这么说只是因为周家退婚了而已,原本之前还觊觎姜宁的技艺,但他们家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敲打,半夜就敲了他们家的门说要退婚,就连聘礼也要了回去。
眼见天香酒楼都快撑不住了,他们属实无奈,但听闻姜宁的店被退租之后,就立刻赶来想要劝她回去赚钱。
若是以前的那个姜诗雨,看到他们这么真挚的表情,大概会立刻同意回去,但姜宁显然不吃这套。
若是他们两人能劝动姬恪来说这话,她说不定立刻就能点头,可惜这两人不是姬恪。
姜宁笑着摇摇头,然后往前走了一步,那父子二人忍不住往后退。
“还记得我进宫之前说的话吗?以后若是要来找我,是你们求我收购天香酒楼的那天。”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们今日是为这个来的?”
姜成只觉得心中堵得慌,以前姜诗雨什么都听他们的,乖顺极了,现在却这么咄咄逼人,一点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他们还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哪成想竟是真的。
“你、你……”
姜成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下文,心中除了愤怒、不悦之外还隐隐有些悲伤,百感交集之下捂住了心口。
姜远立刻扶住他:“爹,你没事吧?”
“没事……”姜成摆摆手,还想再说什么,姜宁便伸手递了包东西给他。
姜成立刻把东西给她推了回去:“这是什么?”
“溜溜梅。”
姜宁笑着把东西扔到姜成怀里。
姜远:什么梅?
姜宁让唐户陆带人离开,准备自己去找这次退租的答案。
一想到这个,她又狠狠揉了揉津津的脑袋:“为了惩罚你的主人,这几天不给你吃花生了。”
津津:?
姜宁带着那只粉红鹦鹉离开了,期间没再看到姜氏父子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姜成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有什么东西离开了。
月上柳梢头,却无人再在黄昏后等他。
今天的晚饭是御膳房做的,为了庆祝姜宁的离宫,他们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来做菜。
味道的确很香,但餐盘中的食物却没怎么动过。
姬恪坐在书桌前,远远望着斜对角的间房屋,那是姜宁住的地方,如今却没再亮起。
他从夕阳西下坐到了月亮高升,只是静静望着那处,像一具精致的人偶。
姬恪以往从不知道这宫里竟是如此安静的,蝉鸣和蛐蛐声都没了,仿佛又和从前一般,偌大的皇宫只有他一个人。
“姜宁、姜宁……”
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只要这个名字出现,他心中的孤寂感就能消散一分。
但他没资格委屈和难受,是他把姜宁送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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