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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挽昭仍旧不语,他认识这个叫白檀的小太监,他是去年年底调来御前的一直跟着安喜。别人不大 愿意搭理他这个傻皇帝,虽不敢欺辱但实在怠慢,连话都不与他说,可白檀不知为何总是往他身前凑,
    还非要找找麻烦冷嘲热讽一番。
    像极了找茬。
    他因中毒目盲之事始终瞒着百官,除了安喜知道沙骨毒外,宫中无人知晓。只是眼盲必然瞒不过 去,前些年伺候的奴才都知道,明容昼死后,身边的人被换下一批,他也能勉强能瞧见东西,便连双眼 难以视物也瞒过了身边那群轻慢他的奴才。
    只有白檀,是个聪明又难以捉摸的人。
    明挽昭忖量着,万般无辜地抬起脸来,温吞吞伸出手,说:“木牌还我。”
    第三十一章 笼中皇
    白檀与他对视,惊奇地发现天子这双眼,比以前灵动了几分。
    他拎着木牌在明挽昭眼前晃了晃,如同戏弄,说:“陛下想要,自己来取。”
    这把戏他以前也玩过,明挽昭抢不过他。
    天子便又抽回了手,转而去拿另一块了。
    他放弃的太快,与懦弱退缩无异。
    白檀忽而兴致全无,甚至有些厌恶地瞧着他,轻轻说了句:“你凭什么做皇帝昵?”
    明挽昭像是听不懂,专心地将散落在地的小木牌收起来,没再管白檀手中的那个刻着“南”字的木 牌。
    白檀嗤笑了声,慢声道:“这天下那么多能人大贤,怎么偏偏轮到了你们的头上?”他说着,随手将 木牌往远处丢了丢,如同逗狗一般地诱哄,“陛下,还你了,去拿吧。”
    明挽昭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起身去将木牌捡了回来,轻抚了下凹槽,随即妥善地收回了小木箱 里,又安安生生地拖着小木箱去放好。
    做完这些,明挽昭又跑去瞧自己那对珍珠鸟,全然当屋中没有白檀这个人。
    白檀站着瞧了片刻,怜悯道:“安公公说陆阁老已有不臣之心,陛下啊,您逗鸟的日子可不多了。” 明挽昭不为所动,像是根本没听懂。
    邑京早春一场雨,冲垮了城墙,足足到了四月底方才竣工。这两月之间,御史台紧抓着户部的账目 不放,刑部大理寺纠察城墙用料贪墨一案,倒是陆云川最闲,除了督办城墙例行巡查外,便又开始了纨 绔子弟的日子,今日这家吃个酒,明日那家逛个楼。
    城墙竣工后,陆云川修缮有功,从御林军左府都尉,提为了禁卫军指挥使,算是高升。
    五月天热,邑京今日天好,日光灼灼。麒华殿院中摆了盆睡莲,养了两尾金鳞红顶的肥鱼,还在里 头摆了只小龟,皆是出自陆云川的手笔。
    宫中传出了天子抱病的消息,早朝也不见人的明挽昭,此刻正坐在麒华殿的廊下,随侍他身侧的是 大太监安喜。   自当日窥到陆佐贤心思后,安喜便惴惴不安,从前鲜少搭理这小皇帝,如今却时刻围着他转,恨不 得一日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生怕一个晃神天子死了大梁也完了。
    明挽昭乖巧无声地坐着,只拎了装着两只珍珠鸟的鸟笼出来。
    倒是安喜在院中搭棚纳凉,白檀端茶递水地伺候着,排场比真天子还要大。
    白檀低眉为他递上烟袋子,说:“暑热难消,千岁刚从内阁回来,怎非要亲自来伺候?”
    安喜“阿”了一声,抽了 口烟袋,说话时云雾袅袅的,“本分么。”说着又瞥了眼明挽昭,眼底带着几 分晦涩的焦灼,“可得伺候好了陛下。”
    苏晋淮大张旗鼓在户部查了两个月的帐,他老早就听说,这老东西带着手下官员将户部那些个烂账 翻了个底朝天。葛同骞做事小心,账目也做得漂亮,可再漂亮它也经不住这么查。他花钱如流水,必然 是不干净的,却又偏偏不知苏晋淮究竟查着了些什么。
    加之陆氏日渐欲壑难填的野心,安喜怎么能不愁?
    他爱权势,更爱财,银子谁不喜欢?钱谁不想要?故而眼下苏陆对峙才是他最喜欢的局面,朝堂他 伸不出去手,可这后宫还不是任由他呼风唤雨?
    一切的前提,都是要维系眼前的局面不动。
    安喜瞧着沉默的天子,吞云吐雾,说:“有些人会投胎,生得好,不像咱们生了条贱命,可投对了 胎,也不见得能好一辈子去。”
    “千岁命金贵着昵。”白檀安抚他,温温柔柔地说:“奴婢们还都仰仗千岁提携。”
    安喜又笑,“密信送出去了?”
    白檀颔首,“已送去御史台了,只是......”白檀踌躇了须臾,像个期期艾艾的少年般,小心问道:“若
    是叫陆阁老知道了,恐怕那边不好交代。”
    “交代什么? ”安喜睨他,又敛眸,“陆佐贤也是个小人,狡兔死走狗烹,我可信不过他。何况我不 过是提醒苏晋淮早做准备,连他都不知道这信是谁的,陆佐贤又如何能查到我身上来?”
    他说完,冲着廊下的明挽昭扬了扬下巴。“今日陛下出来够久了,去唤人回去歇着吧,既然“病 着”,可不能四处乱跑。”
    “是。”白檀应。
    “太医院那边也打点好。”安喜吩咐,“长公主殿下和禁军那二位若是来了,也一律不见,此乃圣   谕。”
    一个宦官囚禁天子,随口便是圣谕。
    白檀轻声:“陆指挥使近日极少来,倒是长公主殿下,求见了两次,说想要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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