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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贱人! ”陆临羡恶狠狠地眯起眼,“要不是我陆家,她还能在邑京站稳脚跟?吃里扒外的东 西!”
    三人各自郁闷,却又束手无策。
    有人自外头隔门而立,将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似有疑惑般蹙眉,悄然退去,转而进了不远 处的雅间。
    闻泊京和陆云川正对坐在里头,叶梓安进门时脚步轻,却瞒不过这耳目敏锐的两人。
    叶梓安皱着眉,若有所思地落座,没出声。
    闻泊京给他倒了杯淡酒,也没说话。
    陆云川便笑:“自家的生意,出去逛了圈怎还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叶氏有钱,祖上做得是茶叶布料生意,到了如今,珠宝草药不说,连风月场都盖到了邑京来。
    叶梓安摸着下巴,缓缓道:“方才我见陆家那小少爷来,过去听了一耳朵。”
    “陆临羡?”陆云川挑眉,这小子是怕了金燕楼,改来红袖坊了。
    叶梓安颔首,忽而又问:“我听他话中提及,金燕楼中似有个妗如?”
    陆云川眼眸骤然一暗,妗如眼下已回了金燕楼,可当日金燕楼的刺客却仍旧查不出什么来,甚至连 宫中刺杀明挽昭的刺客,也都身家清白,简直他妈的见了鬼一样。
    “是。”陆云川晈字缓慢,“叶二少,认得这女人?”
    这语气听着森冷阴寒,吓得叶梓安哽住了须臾,他往闻泊京身边凑了凑,才说道:“这花名倒是好 听,我幼时也见过这么一个人。”
    这回连闻泊京也瞧着他了。
    叶梓安回忆了片刻,说:“就只是记着这么个人,长相都记不大清了。那年我爹去昱北送货回来,带 回来个女人,就叫妗如。还不到一年,那女人就失踪了,我爹倒是当真对她上心,又许是因沉疴,总归 是病了一场,损了身子,没过两年人就去了。”
    叶家上一任家主是个窝囊的,贪财好色,又无能。唯独他那个大夫人是个雷厉风行又靠谱的女人, 也正是因她,后院没一个女人能生下孩子,除了叶梓安这个漏网之鱼,叶家嫡系便只有叶澹然一个。
    陆云川却兀自沉思,也有些了然。
    他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他查不着妗如的身份,或许是陆佐贤做的手脚,妗如是陆氏的暗棋, 说不定那日金燕楼行刺当真与她无关。
    第五十二章 欲求
    入夜,天子独坐案前,拿着帕子细细擦拭斩月,他近几日睡得都安稳,今夜该来的人却一直没来。 白檀在一旁伺候着,见天色已晚,便试探提醒道:“陛下,该歇了。”
    明挽昭一顿,垂眸问道:“今日宫中巡查,是哪个军府值夜?”
    “回陛下。”白檀忖量须臾,说,“应是禁卫军左府,游谨游都尉。”
    明挽昭颔首,嗯了一声。
    白檀小心翼翼道:“今日陆小姐入京,想来陆大人不会进宫了。”
    明挽昭将斩月收入鞘,淡淡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白檀忍着笑,惶恐般垂眸说:“奴婢多嘴,陛下恕罪。”
    明挽昭素来是心机深沉的模样,此刻才多了些少年气,似是懊恼般蹙眉,将斩月随意丢桌上就起 身,“歇了。”
    白檀麻利地伺候陛下就寝,还没出门,便听见小皇帝的声音,“斩月。”
    白檀会意,立刻将斩月双手奉上。
    明挽昭伸出只手将斩月带回帐内,说:“出去吧。”
    寝殿彻底陷入静谧后,明挽昭怀搂着斩月,将脸颊贴在微凉的刀鞘上,昏暗中一双明眸也显得黯
    淡。
    他与被困在笼中的珍珠鸟没什么不同,这金砖玉瓦的笼中,陆云川兴起来瞧,他便迎着,而陆云川 不来,他也只能在笼中候着。
    明挽昭阖眸,心里苦笑。
    他自作自受。
    窃国之贼未除,外敌虎视眈眈。无数人倾尽一切乃至性命要护着的江山,此刻岌岌可危,他竟还有 心思生出这些不必要的盼望。
    年轻的天子揽着短刀想,别念着了。
    别奢求,要不起。
    又是一夜辗转,明挽昭几乎不敢闭眼,仿佛又回到了父皇刚刚驾崩时,那段在宫中彻底孤立无援求 助无门的时日,如此折腾整夜,直至天将明时,他才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梦里是瓢泼大雨。
    明挽昭像个看客般站在瓢泼大雨中,一步步走向空无一人的大殿上,他的父皇高坐龙椅,面容被冕 旒遮住了大半,神色晦暗不明。
    这么多年,明容昼常常出现在这样下着大雨的梦里,明挽昭清楚地记得现实,却还是缓缓地往前走 去,小声唤:“父皇。”
    明容昼一贯地温柔,招了招手,“昭儿,来。”
    明挽昭走到他身前,忽而有些倦怠,他阖起眼,低声:“父皇,昭儿好累,大梁的江山太重了。”
    这是他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的话。
    明容昼轻轻抚了下明挽昭的脸颊,瞧着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儿子,凤眸中是与往常无异的温和,他柔 声:“江山之重,非吾儿不能扛,昭儿,莫要忘了万顷山河下的尸骨。”
    明挽昭似能瞧见,那沉浮在飘摇江山下的累累骨骸,还有那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满足的血迹,开 在一条尽是白骨的路上。
    良久,明容昼没有说话。
    明挽昭抬眸瞧去,只看见阖起眼的明容昼,他唇边沾着紫黑色的血迹,犹如驾崩那夜,殿外的雨势 很急,拍打着窗发出噼里啪啦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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