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就有些舍不得放开这人了。
明挽昭有些委屈,又不愿任由陆云川这登徒子蛊惑着献身,瑟缩着便要躲开那身影的笼罩,“朕近日 不缺人侍寝,陆卿还是下去吧。”
陆云川不依不饶地追去,唇贴着他颊侧低声:“早晚的事。”
明挽昭又羞又恼,伸手抵着人额心推拒,皮笑肉不笑,“你离我远些!”
“怎么远?”陆云川语气含着笑,偏要与他腻着,意有所指道:“该摸的都摸了,该瞧的也都瞧了, 陛下现在想翻脸不认人,可晚了吧。”
明挽昭凤眸微眯,“恃宠生娇?”
“......”陆云川哭笑不得,“陛下且宠臣一宠?”
明挽昭稍抬起脸,面露娇态而不自知,“雷霆雨露皆君恩,陆卿还不跪安?”
陆卿思忖片刻。
并不想跪安。
甚至还想犯上。
陆云川搂着人嬉闹了半晌,才放过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年轻天子。
明挽昭侧身倒在榻上,抚着心口轻快地喘吁,凤眸携着傭色低垂,也不起身,只待喘息平缓了许 多,才轻声说:“叶二少留在邑京一日,闻泊京便不会老老实实回江东去。”
陆云川正给他倒茶,闻声顿了顿,“他们两个必然是会一道回去的。”
明挽昭半撑起了身,眸底映着碎光,神情却有些冷,“朕身子未愈,余毒未清,叶二少恐怕走不
得。”
“你方才......”陆云川一顿,狐疑道,“你要留叶知沅在邑京?你为何......”
他没问完,便蓦地反应过来,“你想用他牵制闻戎绍?”
明挽昭没反驳,垂着眸,说:“闻氏手中至少攥着江东六成兵权,叶氏有钱,闻氏有兵,陆沉松,我 不得不防。”
陆沉松将茶递他,若有所思地沉默须臾,“你怕闻氏会反。”
“未雨绸缪罢了。”明挽昭说得轻描淡写,“一道凌阳关天险,给邑京蒙了层坚不可摧的罩子,但也 绝了邑京的命脉,江东之地太过要紧,若是出了岔子,邑京便必然被隔绝于陵西、昱北与陇南之外。”
“明氏如今只剩我这个提线木偶,又无其他皇嗣,如今的四方平静不过是表象,山河将倾,天下大乱 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陆云川伸手揉了把天子柔软的乌发,轻声说:“你若留下叶知沅,闻泊京也势必留在邑京,陛下,陆
佐贤巴不得闻泊京不回江东。
他的暗示已然十分直白。
明挽昭忖量着,轻声说:“你希望我信他。”
陆云川爱不释手地又摸了两把,“闻泊京比齐家老大还年长两岁,当年江东富饶之地,土匪四起,大 大小小不计其数,不仅抢过路商人行人,甚至入城烧杀抢掠,整个江东乱成一锅粥,陵西和昱北有心相 助,可江东多山峦腹地,那些土匪钻进山路便无影无踪,我爹和齐伯父又不能放着北疆不管,日日在江 东和他们兜圈子。“
“直到闻泊京成为防御史,短短两年之内,江东安稳和乐,再无匪徒。阿昭,莫说陵西和昱北都靠着 江东吃饭,即便是陇南和邑京也一样。”
“若非江东帮衬,大梁撑不到今日。”
陆云川言尽于此,没再多说。
明挽昭却一言不发。
陆云川说得这些他岂能不知,只是总要有些筹码在手中才安心,又是半晌的静默,年轻天子忽而说 道:“召闻泊京入宫,朕要再见他一面。”
闻泊京入京全然是为了叶梓安,故而陆云川派人传话,要他秘密入宫时,着实错愕。
深夜悄然入宫,白檀在前头提着宫灯带路,一言不发,闻泊京在后头跟着,也不做声,直到麒华殿 前,白檀止步,垂首道:“大人,陛下在里头等着您呢。”
闻泊京品出了点不对来,遂推门而入。
明挽昭伏案看书,头也不抬,说:“闻大人来了。”
闻泊京瞳孔骤然紧缩,瞬间明白了什么,遂断然落膝,沉声:“臣闻泊京,参见陛下。”
“起来吧。”明挽昭这才抬起脸,烛光摇曳映着玉面疏冷,哪还有半分痴傻模样。
这一抬头,明挽昭却一怔,只因闻泊京的反应。
他的意外显而易见,然而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以及了然。
“臣谢陛下圣恩。”闻泊京起身,似轻叹般说道:“原来陛下竟是藏拙,难怪先帝会下那样一道密令。”
密令?
明挽昭微怔,“什么密令?”
闻泊京的震惊都已敛去,答话道:“臣收到接任淄川防御史的圣旨时,同时收到安乾爷的亲笔密令, 只有一道命令。”
闻泊京微顿,随即抬眸与天子对视,字句清晰地说。
“他日无论境况如何,务必护住太子挽昭,以待江山定。”
那时闻泊京只当明容昼护子心切,而今却是明了,深藏不露的新帝,是两代刚烈明氏君王留下的一 柄剑。
一柄足以平定江山的利剑。
第五十五章 无后
闻泊京出宫时,瞧见了外头候着的齐雁行。
“出来了。”齐雁行笑了笑,“今夜我当值,送你出宫。”
闻泊京跟在他身后沉默,不必多说,他便明白陛下装傻这事儿,齐雁行也是知道的。当年意气风发 的少年郎,将半生都蹉跎在了官场和邑京,如今想来,为的恐怕就是邑京这对命运多舛的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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