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这幅美人面,明挽昭自嘲,眼底又涌出冷色。
苏家。
也不老实啊。
明挽昭有些倦懒地阖起眼,白檀替他理好长发,茶白云纹发带将绸缎般的黑发束起,刚欲开口询问 天子是否要就寝,便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陆云川走进门,胸口的兽纹与他的张扬锋芒极其相配,褐眸一凝,示意刚要幵口的白檀噤声。
白檀果真不出声了,乖顺无比地退了出去。
明挽昭动也不动,阖着眸像是睡着了。
陆云川稍俯下身,贴着明挽昭的耳廓低声说:“夜深人静的,小美人这是等谁呢?”
明挽昭也不睁眼,抬手就推在陆云川的下巴上,嫌弃道:“离我远些,一股酒味儿。”
陆云川白日里同邑京的纨绔们又吃了顿酒,同桌的还有陆临羡这个不知死活的混球,自从金燕楼刺 杀后,陆临羡躲着他,见了面倒还是一口一个堂兄,推杯换盏间,那拙劣的假意示好瞧得他心烦。
他并未依言退开,反倒绕到明挽昭身边去,不由分说将人揽腰抱入了怀。
明挽昭蹙眉,睁眼瞧他,乌润的眸中分明藏着笑,启声却是不大高兴般的埋怨:“你做什么?”
陆云川将人放到榻上,自己也跟着躺过去,将人搂在怀里亲昵地吻了吻,才低声说:“给我解解
酒。”
明挽昭眼尾缀着艳,一睨之下更像引诱,缓缓道:“都说醉鬼缠人,果真不假。”
回应是一声低沉的笑,陆云川老实了些,躬身将额角抵在了明挽昭颈侧,嗅着小皇帝身上染的花果 香,呢喃道:“快过年了。”
明挽昭恍惚生出了他们正互相依偎的错觉。
他偏首一瞧,陆云川睡着了。
国丧已过,邑京今年的除夕也算是大操大办,本该除夕休沐的百官都被召入宫,内阁三位重臣办了 场百官宴,明挽昭如提线木偶般被拎去逛了圈,他嫌冷又嫌累,没到一炷香,就病恢恹地要从龙椅滑下 去,随后被送回了麒华殿。
白檀知道天子不会老老实实呆到百官宴结束,早早吩咐了小厨房给备了点心,一样一样地端到桌 上,还有一小盘圆滚滚的水饺。
明挽昭托腮瞧着,有些出神。
往年除夕都是父皇亲手包饺子,小叔去煮,彼时越是其乐融融,便显得如今愈发的冷寂。
他慢条斯理地吃了小半盘饺子,实则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他吃得太慢,吃到最后,入口的饺子都 凉了。
白檀见天子不再吃,低声询问:“陛下可要沐浴就寝?”
“再等等。”明挽昭的声很轻,他往窗外瞧去,说:“方才回宫,见梅花都幵了。”
“是春日了。”白檀说。
明挽昭敛下眸,“还是冷。”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明挽昭嗅着了清新微凉的霜雪味儿,还夹杂着一丝酒气。
陆云川刚一进门,扫了白檀一眼,人就乖觉地退下了。
他往明挽昭身边一坐,戏谑笑说:“陛下贤惠,晓得席吃不好,还给臣备了吃的。”
“凉了。”明挽昭今夜有些乖巧,那些骄矜冷漠都被隐匿在温驯之下,他轻声说:“叫人热热吧。” 陆云川微挑眉,觉着今儿晚上小皇帝还挺乖,说了句“不用”,将剩下的大半盘饺子吃净。
他刚落筷,明挽昭便轻声说:“去沐浴。”
陆云川觉着小皇帝今儿晚上清清冷冷的,有些不一样,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依言出去,偏殿早已 备好了热水。
等他再回寝殿时,油灯被熄了几盏,昏暗不清的床幔内隐隐可见一道清瘦身影。
陆云川心头一跳。
明挽昭主动撩开了床幔,摇曳烛火映在他眸中,光芒细碎,凤眸湿润,含着眹丽欲色。
他在明晃晃地勾引,在默许陆云川隐忍许久的欲,在无声地对他说:我想要你。
陆云川走上前去,他毫不客气将人压入柔软榻间,抵着他的唇沉声:“除夕夜,日子选的不错。” 明挽昭勾着他的颈,动情时迷离神情像个勾人魂魄的妖精,他轻轻柔柔地说:“好哥哥,别说话。” 被翻红浪,榻间尽是云雨春情。
明挽昭跪伏在榻上,眼尾泛红,哭得满面泪痕,鸣咽不止。
陆云川死死禁锢着浑身颤栗的天子,抽泣讨饶一概充耳不闻,下颌线紧绷出凌厉轮廓。他额间沁出 了汗珠,忽而俯身,伏在天子耳边,染了情欲的喑哑嗓音恶劣地响起:“这是臣在邑京过的第一个年。”
“刻骨铭心。”
明挽昭闭起眼,阖齿咬着唇,神魂悸动。 __当真是,刻骨铭心。
第五十八章 依偎
三月早春,过了年天子沉疴方才好转,依着叶梓安的话来说,余毒清净全无可能,人不会死,日久 天长却会吃些苦头。
明挽昭靠着软塌,垂眸应了一声嗯。
叶梓安觉着天子近日都没什么精神,沉默片刻,与他说:“陛下的身子如何,您自己清楚,好生看顾 着,日后能少遭些罪,眼下需好生休息,养元固本,切莫操劳。”
明挽昭面色微妙了一刹。
谁家少年不贪欢?初尝情事,近日同陆云川是放肆了些,屡屡闹到半夜方休。
天子耳根隐隐发烫,没答话。
叶梓安退下去后,白檀进门,声压得低:“陛下,玉堂宫下令,宫道上杖毙了掖庭局的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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