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武军?”明挽昭瞧向他,“刑尺?”
“内阁已收了刑尺的牌子,他得闲一段日子了。”陆云川喜欢那双凤眸只瞧自己时的样子,愉悦 道:“杨健这两日能动弹了,去北疆的是他。”
明挽昭瞧得真切,他这笑里还裹挟着几分阴狠。
“一石二鸟,做得不错。”天子矜持地夸了 一句。
陆云川眉眼间的笑意真切了几分,顺势蹬杆而上,将明挽昭搂入怀亲昵耳语,“陛下,这就没了?”
明挽昭早已习惯他抱来抱去,笑说:“怎么,陆卿还想要加官进爵?”
“倒也不是。”陆云川捏着他下颌轻轻晃了下,“臣不求高官厚禄。”
这话便没法往下接了。
明挽昭收了声,陆云川便也不开口。
两人之间僵持着,仿佛是为了个封赏。
但他们彼此都清楚,明挽昭不肯退步,他心中总有一处是不允旁人踏入窥伺的。
最终陆云川还是打破了僵持,吻了吻明挽昭的脸颊,低声说:“长公主绝不会嫁入赤奴部。”
他眼底存着报复般的快慰,在心中无声地添上了后半句话一一杨健也别想活着回京。
和亲之耻将太学学子打击得不轻,年少自然轻狂,谁不是满心壮志?
苏晋淮身为国子监祭酒,不得不入太学安抚众学子,借时政欲唤醒沉醉在世家编织的美梦中的学子 们。
大梁早已今非昔比,外强中干,遑论外敌强盛,如今公主出嫁已有辱国门,为今之计,唯有救国!
待他回府,已然入夜。
苏府宅院简朴,书房堆放古籍书卷,却不见名家字画,唯有墙上一幅字,笔锋苍劲,上书:慎终如 始,则无败事。
墨迹还没干。
乔自寒进门便瞧见这么一幅字,静默瞧了片刻,才转头对案前的苏晋淮说:“这是在提醒我么?” 苏晋淮抬头,神情如古井般深不可测,他也沉默了须臾,说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你应当明白。” “是我心急了。”乔自寒颔首,又说,“我在邑京留的够久,该回去了。”
“回陇南?”苏晋淮蹙眉。
乔自寒瞧着墙上的那副字,说:“安乾六年,陇南受蝗灾,节度使孔壁畏罪自裁,但我查到了些有趣 的东西。”
他收回视线,对苏晋淮笑说:“我离京至今尚无功绩,不好服众。”
苏晋淮忖量了须臾,敛下眼,说:“既然如此,那便先回去吧。”
麒华殿中烛火通明。
齐雁行与天子对坐着,叹道:“长公主离宫,后宫无人看顾,陆佐贤岂会放过这个空子,他这步棋走 的毒。”
明挽昭不甚在意,敛眸说:“便是将女人塞朕榻上,皇嗣也不是想有便有的。”
齐雁行哽住了片刻,蹙眉道:“您忘了先帝他......”
“朕与父皇不同。”明挽昭掀眸瞧了他一眼,“小叔难道不知么?”
他根本不会有后嗣。
齐雁行又是一声轻叹,“可天下人不知,他若真安排陆氏女入宫,再平白弄出个皇嗣来,日后这江山 是姓明,还是姓陆?”
“小叔说的是。”明挽昭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根本没听进去。
齐雁行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说道:“今日陆临羡相邀,沉松应是不会回来了。”
他没好意思说,这群世家少爷们去的是花街柳巷。
“陆临羡? ”明挽昭凤眸微眯,兴味一闪而过,“小叔,带朕去。”
齐雁行:“……”
金燕楼因当日刺杀一事门庭冷落了许久,直至陆云川将妗如送回来,莺燕如旧,生意却不再如初。
陆临羡白日里因不思进取被父亲责问,又遭长兄教导半晌,郁闷不已,他本就胸无大志,一门心思 放在了玩上,却经不得说,便又想起了在已经如鱼得水般的陆云川。
相邀陆云川也未拒绝,还包了今晚的银子,却没想到竟被他带进了金燕楼来。
着实恶心的要命。
桌上酒都暍了几杯,陆临羡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他越是如此,陆云川便越是愉悦,这小兔崽子又想动歪心思,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还没得意够,门忽地被打开,惊动了在座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门外一颗小脑袋往内探了探,一双眹丽凤眸忽地绽出细光,而后快步走到了陆云川身边,脆生生地 唤了句:“陆哥哥!”
陆云川笑容僵住:“......”
“公子吵着要见你。”齐雁行没进门,只在外头给了陆云川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带着几分看戏般的 戏谑,说道:“人带来了,你好生照看,我先回去了。”
话罢,转身就走,陆云川拦都来不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桌上气氛沉寂了片刻。
陆临羡瞧着这快步进来的小公子,忍不住地惊艳,又觉着几分眼熟。端详了须臾,忽地想起来个人 名一一红昭!
红昭生的漂亮,同传闻中色艳如妖的陛下又有几分相像,榻上也合心意,陆临羡可当真是宠了好一 阵子。
如今瞧见这人,再瞧他一副心智不全的模样,陆临羡猛地反应过来,砰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震惊 到磕磕绊绊地说:“他......他不会是......”
话没说完,便被陆云川一个凌厉眼神震慑住,陆临羡当即噤声,没敢往下说,讪讪地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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