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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神有些阴沉,西北这地方他是真不想来,上回来时还是护送安喜,逼死了陆云川那杂种的北疆 娘。
    一想起来,他就觉着浑身的骨头都疼。
    那杂种险些彻底废了他,现下也没怎么好全,遇上阴天下雨全身骨头砸碎似的疼,握刀骑马都不如 从前了。
    杨健恨得牙痒痒,更不愿意在这地方吃沙子。
    还不等他上马,前面赤奴部的亲卫忽而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纷纷在马上亮出了武器,行军队列也忽 而散开。
    这是要战斗的前兆。
    杨健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骤然一变,也顾不得什么长公主殿下,当即翻身上马,毫不犹豫地 下令:“上马!快撤!”
    伊其恩手中持着两把棱刺,这是一种类似于竹节鞭的武器,有尖刺,尖刺下三层刃棱,一砍一收, 就能刮下层肉来,在北疆极其常见。
    灿金色的落日处似有黑云袭来,马蹄踏地溅起飞沙,与此同时箭矢疾速掠来,顷刻间犹如万箭齐 发。
    伊其恩面色紧绷,挥动棱刺打掉箭矢,距离有些远,故而这箭逼近时已无力,赤奴亲卫仍不免慌了 片刻,待再次整军列队,对方已然迫近。
    “是沙戈部!边巴!”有认出对方的人惊呼出声。
    恐慌瞬时蔓延。
    沙戈部眼下大汗是当年北疆王的第三子,哲布。边巴则是他的亲卫,还是少年时便被赞誉北疆第一 勇士!
    伊其恩心里有些发虚,但此刻狭路相逢,便是想走也走不得了,只在心中暗骂,边巴这个疯子!怎 么敢闯入大梁境内?!
    容不得犹豫,他也没管自己那个没过门的妻子,高声道:“边巴!你想干什么?!这是大梁境内!”
    边巴生的虎背熊腰,编着头发,胡茬青黑,手中抡着一只狼牙锤,狞笑着用北疆语说:“叛徒!你的 血会弄脏草原的土!”
    话落,巨锤携劲风狠狠砸过来,伊其恩脊背的衣服刹那被冷汗浸透,他用手中的棱刺交叉格挡,却 在这一击之下虎口崩裂,倏尔涌出殷浓的血。
    剧痛让伊其恩痛呼,他知道边巴这是下了死手,双目赤红,狠狠道:“边巴!你敢杀我!”
    边巴一击不成,当即抡锤再来,手背上青筋毕露,“你的父亲背叛了大汗!背叛了北疆!”
    伊其恩双手握不住武器,握缰绳也是剧痛难忍,只是此刻的求生欲逼得他不得不策马掉头,向大梁 境内逃命,他怒道:“大汗死在了大梁!杀害大汗的凶手在大梁!”
    边巴却不管他,也不再说话,他追了半晌,周遭已无旁人,他比伊其恩快,这一回锤子落在了马的 后腿上,只听得一声凄厉嘶鸣,马摔在地上,伊其恩也滚落在地。
    “边巴! ”伊其恩已无路可退,他嘶喊着叫了一声,视线便被阴影遮挡。
    巨锤落下,遮了他余光内的日暮,随即骤然黑暗,是浓稠的血流进了眼中。
    边巴骑在马上提着染血的锤,瞧着额心被砸到凹陷瞪大双眼满目鲜血的伊其恩,冷声说:“北疆的军 队迟早会踏入这片国土,而你,应去向大漠的神忏悔你的罪行。”
    他策马转身,赶回时赤奴亲卫已被杀尽,然而除却沙戈骑兵外,还有身着昱北轻甲的昱北军府,齐 朝策坐在马背上,遥遥与边巴对视了一眼,他说:“事情已经办完,你们不该在这里逗留。”
    边巴嘴角扯出一抹古怪又森冷的笑,没再说话,只是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巨锤,便带着沙戈部撤退。
    齐朝策抚了抚枪杆,直至沙戈部的军队消失在路尽头处,才略带冷色地转了身。
    边巴是在示威。
    北疆与大梁无法和解,即使偶尔会合作。
    齐朝策回到马车旁边,隔着侧帘说道:“末将昱北齐朝策,长公主殿下可无恙?”
    片刻后,侧窗的帘被掀开,佳人仍旧端庄,仿佛外面那场廝杀与她无关,明夜阑只觉得劫后余生, 她将匕首藏进华美且宽大的袖袍下,说:“齐将军,是来替禁军送本宫去和亲的么?”
    齐朝策面色微变,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垂下眼,说道:“大梁绝无公主和亲,只是邑京情势未 定,长公主殿下若不嫌,可暂留昱北。”
    明夜阑一怔,旋即笑说:“走吧。”
    杨健逃的慌不择路,他虽然不知赤奴亲卫在戒备谁,但跑起来毫不犹豫,仓皇逃了许久,一支箭矢 破空而来,将马脖子射了个对穿,杨健也狼狈栽下了马。
    禁军慌乱无章,正前方一道窈窕身影策马而来,陆子鸢身着薄甲,腰间别着两把短刀,顷刻间蒙面 骑兵便冲入禁军中,不曾下杀手,只杀马。
    杨健见势不好,趁乱冲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却没发觉离禁军越发的远,忽而膝弯一疼,他摔 在地上,低头一瞧,膝盖竟被一支箭从后面射穿了!
    鲜血如注,他面色惨白,浑身哆嗦着往前爬。
    他知道有人来杀他了!可他不想死!
    陆子鸢骑着马将弓背在身后,她穿着薄甲,腰间别着一双短刀,眼眸冰冷,轻而易举地追上了杨 健。
    她清清楚楚地记着,当年此人带着安喜来陵西时,高坐在马背上,那样的得意张狂。
    恨意蚀骨,她恨了好些年。
    杨健回头瞧见是她,几乎崩溃,他颤抖着说:“是你...竟然是你...!你敢杀我,就不怕京中追究 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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