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群北疆蛮子跟狗皮膏药似的! ”卫一粟将头盔往桌上一放,发出声哐的闷响,他满脸胡 茬,气急败坏道:“他们是不用睡觉嘛?!”
自边巴初次试探后,沙戈部便彻底与陵西开战,偏偏原鹿城内能镇住场子的只剩陆广岚,上次受伤 还没养好,下回上战场便又带新伤。
卫一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陆广岚随手将药碗搁下,满嘴涩味,他掩唇轻咳两声,说道:“老卫,你那么大嗓门不累啊?”
“累也不耽误我说话啊。”卫一粟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叹道:“长垣那边小姐打了几场漂亮的仗, 赤奴人没得什么好,但齐朝策那小子是真伤得不轻,也不知道巴努老王八到底使了什么阴招。”
“应当是药。”陆广岚沉呤道,“丫头传信回来不是说了,不过是一点擦伤,齐朝策却神思恍惚,坠 马受伤也不觉疼,估摸着是北疆人配的什么药,只是这东西也不多,否则早用在战场上了,东西不多, 巴努才费尽心思想一举杀了齐朝策。“
话罢,他又说:“这小子命硬,从这场局里活着回来就行,昱北要是没了主心骨,再对上北疆人,于 边陲而言相当危险。”
府内下人端上了饭菜来,都是些清淡小菜。
“赤奴那边刚绊住昱北,沙戈部就对咱们动手了。”卫一粟坐下夹了口菜,边皭边说:“跟说好的似 的,他们两部这两年不是都内斗呢么?”
陆广岚左手始终没动,拿着饼啃了□,眼神陡然锐利,冷笑道:“他们因利益发生冲突,自然也可以 因利益重修旧好,哲布当年带着哈弋旧部退进了大漠,将草原让出许多给巴努,但他可不是兔子,眼下 就算是与赤奴部合作,但北疆不会同时出现两个王,他们迟早会互相撕晈。”
两人捡着菜吃,卫一粟瞥了眼陆广岚始终没抬起过的左手,叹了口气,“公子昨夜便进陵西了,行军 若是快些,明日就能到原鹿,听说带了封赏回来,邑京那位还挺大方。”
“行了你。”陆广岚满脸纳闷,凉凉地瞥过去一眼,“吃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呢?”
“......”卫一粟撕了块粗面饼塞嘴里,噤声了。
谁都没想到京中那位傻了这么多年,实则是忍辱负重,迅雷不及掩耳般料理了邑京世家不说,还将 岳廷古给杀了,连卫一粟也颇为欣赏。
......唯独同荣肃公府的公子间,风流韵事实在太多,从邑京都传到陵西来了,尤其是密探时不时地回
报,今日公子夜宿宫中,明日公子从天子寝宫出门,也难怪老公爷不爱听。
陆广岚冷酷无情地皭着饼,半晌,莫名其妙自己说了句:“邑京那位,是不错。”
毕竟也算帮他报了发妻之仇。
卫一粟翻了个白眼,不让他说,自己倒是先夸上了。
齐朝策在榻上躺了两日,便耐不住性子,背上刀伤刚不渗血,便要下榻走动。正好这两日赤奴大将 桑吉在商平负伤,弃兵而逃,狠狠挫了赤奴部的锐气,齐律得了闲,便来同齐朝策说起明夜阑治理后院 的事。
“长公主殿下。”齐律竖了竖拇指,忍着笑说:“就老侯爷留下那几个姨娘,平日出去同倌楼里那些 个玩意儿厮混也无人管,还供着银子花,早该整顿整顿。”
齐朝策无奈,“毕竟是我爹留下的,府中又无夫人,我一个嫡子,可整顿不起她们。”
“哪儿没夫人?”齐律揶揄笑说:“这不有现成的?那几个姨娘吵着闹着,要分了侯府的银子逃命 去,殿下二话不说将人都请到院子里吃茶去了,吃一盏,给一枚铜钱。”
她们也肯? ”齐朝策微诧扬眉。
“自然是不肯,听人说又哭又闹了好半晌。”齐律说,“殿下寻了两个兄弟守门,明晃晃的刀搁门口 摆着,说是谁哪只脚迈出去,就砍哪只,到最后,几个姨娘搁院子里吃茶到半夜,吃了一肚子的冷茶, 哭求讨饶,殿下才将人放出去。”
就,挺狠的。”齐朝策情真意切道。
“什么挺狠的?”陆子鸢正好推门进来,上下打量一番齐朝策,“行啊,都能下地了,等你能上马, 我也就能功成身退了。对了,你俩方才说什么呢?什么狠?谁狠?”
齐律憋着笑,说:“说长公主殿下昵,昨日可是将侯府整顿得妥妥帖帖,让我们耳根子清净了不
少。”
“长公主殿下? ”陆子鸢肃然起敬,余光睨齐朝策,“人家一个外人,侯府夫人该干的都给你干了, 还不向邑京提亲?”
侯府那几个姨娘陆子鸢也晓得,但她到底没名正言顺地过门,管不得人家。何况论起用兵打仗她在 行,从小她爹教的就是这个,可真要管后院,她全无章法,必然第一个跑。
女人叽叽歪歪哭哭啼啼着实扰人清静,那邑京来的金枝玉叶倒是厉害,竟能将后院女人治得服服帖 帖,陆子鸢也不由敬服。
提及此事,齐朝策缄默须臾,说:“二叔在邑京任了兵部尚书。”
齐氏有他这个侯爷,在昱北拥兵权重,又出了个邑京兵部尚书,外臣权重乃是大忌,若是再迎娶长 公主成了外戚,只怕是要惹人忌惮。
齐朝策看得长远。
陆子鸢明了他的顾虑,欲言又止,最终也没出声。
齐朝策这个年纪的男子,旁人孩子都抱俩了,可齐朝策始终没娶妻,也是因当年陆氏连连插手阻挠 之故,他们巴不得齐氏内乱兵权外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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