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虽不曾上过战场,但论起拳脚,应当不会拖诸位后腿。何况朕并不要指挥之权,只当朕是个普通 将士差遣便是。”明挽昭语调淡淡,余光扫了眼卫一粟,添上一句,“若是卫将军想试试朕的拳脚,也并 非不行。”
卫一粟哽住了。
他还真不敢打。
这位不仅是大梁君主,还是给世子下了聘的,连老公爷都默认了。这若是一不留神,伤着了他,岂 不是要被世子给丢马厩去喂马?
见他不吭声,明挽昭认真说:“比试切磋而已,无论胜负,朕必不会定卫将军的罪。”
话说到这份儿上,卫一粟推辞也推辞不得,支支吾吾半晌,余光瞟陆云川。
然而陆云川全然没瞧见一般,气定神闲,甚至说道:“即是如此,卫叔,便同陛下练练?”
他也从未真正瞧见明挽昭动手,倒是有些好奇。
卫一粟噎住,随即咬牙道:“行!老臣就同陛下比划比划!”
第一百零一章 参战
渝川平日在城外练兵,如今大军驻扎在城内,自然也没校场,只在营地中切磋。两人一拉开架势, 便引得不少西府军围观。
陵西诸将中没人用得了陆云川那样的重刃,卫一粟的武器是一把长柄弯刀,这种刀最适合马背上打 仗,远远一勾便能让敌军摔下马,再上前去补一刀,方便得很。
他本不想用武器,但天子下了令,便只得取刀来试。
明挽昭则手持一把细薄的锋利长剑,此剑名为云溪,比起其余武器,他更擅长轻薄且快的剑。
“得罪了,陛下。”卫一粟长刀一挥,猎猎杀风便起,长刀纵向劈下,他不曾迟疑也没端着,而是果 断出手,他自然晓得天子尊贵,但战场上身为老将的威信不可动摇。
那刀锋尚远时,明挽昭便听见了风声,长刀近面,他蓦地侧身躲去,身法极快。
刀刃劈在了地上,冬日坚硬地面硬是被劈出两寸裂□,然而他很快拔出刀横向侧砍,从瞧见明挽昭 武器时,卫一粟眼光老练毒辣,便猜着他是以巧取胜,走的是一两拨千金的路子,巧劲多半还快,故而 他想要以力取胜。
在绝对强大面前,一切算计都是徒劳。
他看穿了明挽昭。
力道与速度的切磋,明挽昭长剑在手却不曾反击,而是在那长刀之下不停地闪躲,落入周遭众人眼 中,便是落了下风。
陵西将士自当为卫一粟高呼,陆子鸢瞥了眼身边激动到脸颊通红的西府军,哼笑了声:“胜负未定, 嚷嚷什么呢?”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那人讪笑一声,挠了挠额角。
“不一定。”游谨难得开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比试,“陛下看似处于劣势,可他躲得游刃有 余,身法轻盈,不见狼狈。”
沉默许久的陆云川此时附和道:“陛下在试探,也是在耗着卫叔。”
他素来都晓得明挽昭聪明,多年隐忍之下他也足够冷静,这场比试不仅是卫一粟看穿了他,而他也 同样看穿了卫一粟。
以力胜者,必先竭。
确如陆云川所想,明挽昭一边试探着卫一粟的身手,一边耗他的力气。
过了几招,明挽昭仍然自若,但卫一粟额心已沁出了汗珠,他本想快些结束这场切磋,却诧异地发 现明挽昭比他想象中更难缠,只有真正与明挽昭交手的卫一粟,才知道这么半天,他连人家衣角都没碰 着。
又是一刀落空,不等卫一粟抽刀,始终闪避的明挽昭忽而抬脚,踩住刀背狠狠将其压回了地面的裂 隙中,随即骤然疾步向前,长剑在他手中灵活翻转,顺着刀柄攀上,卫一粟瞳孔微散,不得已松手,长 刀落地。
卫一粟到底久经沙场,并未就此慌乱,而是当即退步。但明挽昭没给他退的机会,卫一粟反应快, 他追得的更快,没了长刀做阻拦,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处。
陆云川眼中的欣赏渐浓,若明挽昭有一日不做皇帝,做个将军恐怕也是排兵布阵的好手,瞧瞧这手 段,实在是黑。
卫一粟的拳脚功夫也不差,却从开始时压着明挽昭打,变成了势均力敌,趁明挽昭一剑刺空,卫一 粟下意识提拳挥上去,他下手狠,目标正是明挽昭脆弱的后颈。
但这一次明挽昭没躲,只是侧身将正面喉咙暴露在危险中,手中长剑随身法横掠而来,目标也是卫 一粟的颈。
局势倏尔严峻!
从切磋上升到了拼命。
陆云川呼吸骤然一滞。
卫一粟刹那也生出了冷汗,他没料到明挽昭竟然拿命与他拼,即使敢与陛下切磋,不代表他真的敢 伤了明挽昭。万般无奈之下,卫一粟狠狠在心底骂了句,这输得可憋屈!
拳风倏尔止住,卫一粟认命般收势,却见那把剑也瞬间滞住,没再靠近。
卫一粟愣住了。
然而天子已轻飘飘地收了剑,将之还入云纹剑鞘内,神色平静,不见骄矜,平淡道:“卫将军,你我 可算是平局?”
卫一粟没在西府军面前颜面尽失,着实怔住须臾,神色古怪了些。
他还当这小皇帝是想拿他立威,谁想到却给他留了颜面,此刻便也心悦诚服,狠狠点头:“算,陛下好身手!”
“卫将军也不差。”明挽昭与他客气了句,便说道:“回帐吧,战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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