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心中只有三郎一人。”温月明淡声说道。
她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可望不可即的矜贵模样,永远要他人虔诚仰视着,可一旦柔和了眉目,浅笑盈盈,就好似仙宫月妃突然落在你触手可及的掌心,令人心软怜爱。
“好喝,小月儿茶艺果然一绝。”陆途自然也不例外,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夸道,“爱妃这几日为了东宫辛苦了。”
这话便带着几分安抚之意。
温月明回眸,又恢复了之前冷冷清清的模样:“东宫并无正妃,后宫也未有皇后,妾身和姐姐共掌中馈,自然不能让三郎受到外人指责。”
她轻飘飘一句温柔解释,就把当日去东宫的所有动机都悉数淹没在满腔柔情中,也悉数熄灭了陆途暗藏在心中的警惕。
陆途这盏茶顿时喝得心神熨帖,龙颜大悦。
“三郎是不知,当日妹妹和殿下一唱一和,妾身还以为是早就商量好,教训底下那些不规矩的人。”容云笑说着。
“东宫处置了一大批人,妹妹忙不迭又送去一批人,这架势当真做足了母妃的派头。”
周焱帝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
“我何时与殿下一唱一和。”温月明反问着,随后嘴角微微抿起,看向窗外,“姐姐若是对殿下处置那些奴婢有异议,只管去东宫质问,何苦来为难我,挑拨我与陛下关系。”
“我哪里是挑拨,不过是好奇,妹妹怎么生气了。”容云委屈地揪着帕子。
周焱帝坐在温月明身侧,伸手捧着她的手指,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我并未生气,只是姐姐这话隐射于我,我对三郎一心一意,与殿下素未谋面,不过是履行现在的中宫职责而已,现在姐姐……”温月明抿了抿唇,垂眸,不再说话。
“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话,妹妹没做什么,心虚什么。”
温月明侧首看着窗外景色,没有继续辩驳,脸色微微发白,瞧着格外可怜。
“少说几句,先前那壶茶一向只取五勺,若是小月儿给你盛了余下的,你不是又要闹脾气。”
陆途到底是偏向温月明的,出声和着稀泥:“东宫这事,朕听说两边各自发落了十五人,至于东宫人员流动,爱妃掌管人事自然更关心一点。”
他熟练地拉着偏架,捧着温月明指尖岔开话题,心疼哄着:“怎么烫红了,下次灭火的事让别人干,可别伤了自己。”
“双十年华,哪里小。”容云指甲嵌入皮肉,心中怒海翻腾,可脸上只敢露出小小的脾气。
她伺候周焱帝十九年,自然明白他心底早已不耐烦,却又不想如此退让,可瞧着温月明这般故作娇弱之态,一股恶气便是挡也挡不住。
温月明在陆途低头喝茶时,恰恰抬眸,对着她挑唇一笑。
“若是寻常,都该做母亲了。”容云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顿时断裂,忍不住出口讽刺道。
陆途脸色微变,只见温月明脸上笑意顿时敛下,神色大恸,缓缓抽出手,眉眼低垂,落寞可怜。
“姐姐若是想要喝这盏茶,我再为姐姐煎一壶即可,若是因为那些宫娥的事,妹妹等会便把其余三局的印章还给姐姐。”
温月明挽起袖子,拿起磨盒,当真打算再煎一壶。
“你,分明是你……”容云顿时大怒。
温月明无子之事一直是周焱帝心中的一根刺,此刻心中烦躁不耐,厉声呵斥道。
“安王马上就要出宫建府,你也该看着点,章御女的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
容云咬牙,看着陛下只顾哄眼前娇人,眼中再无其他人,不得不含恨离去。
“这个贱/人。”
“你们退下。”乌蔼谨慎说道,目光凛冽地扫了一眼身后的丫鬟,丫鬟们皆慢下一步,不近不远地跟着。
容云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扯碎了。
“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她狠狠说着,狭长妩媚的眼尾因为愤怒而折出几道细微。
“宫内这一年来了这么多人,一个比一个没用,端美人揣着龙种都不能把陛下勾过来。”
她越想越气,越发口不遮拦。
“一个无能的太子而已,就想拉拢过来和我对抗,不过是相互利用,都给我假惺惺给谁看。”
“只要前朝温家不掺和此事,一个后宫里的贵妃还能泛出什么花来吗。”乌蔼柔声安慰着,“不过是以色伺主的人,自有年老色衰之时,娘娘已有安王,将来何愁没她好看。”
容云也是气急,被乌蔼这番宽慰后,心中郁结也紧跟着纾解不少。
“只要她一日没有子嗣,这辈子就注定被我压在下面。”她冷哼一声,用帕子捂着嘴,“那些东西……”
乌蔼笑着点头:“都备着着。”
“对了,马上就要围猎了,我们送份大礼给她。”容云心中微动,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今日一大早尚服局的李尚宫亲自去东宫为殿下做衣服。”乌霭随口说着,“带去的布匹可都是从广寒宫私库出的。”
容云讥笑着:“热脸贴冷屁股,那陆停看着风淡云轻,我看着却是豺狼虎豹,温月明迟早要被她吃的骨头都不剩。”
乌霭奉承着:“我瞧他们合该是娘娘和安王殿下的垫脚石。”
容云心情舒畅。
大周乃是马背上打下的天下,开/国便设有四季田猎的传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