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它不想成为我的猎物。”温月明也不恼,看着陆停被狐狸的大尾巴围着脖子的模样颇为好笑。
“这是今日见到的毛色最好的狐狸,瞧着很称殿下肤色。”
“那硝好后,孤送来给娘娘。”
温月明摇头:“殿下若是喜欢就自己留着,若是不喜欢就放了,不属于的合该就不属于我。”
陆停抬眸打量着面前之人。
世上有许多豁达的人,却唯独没有身居高位,拥有权力,依旧豁达的人。
权力熏人心,自来就是要拉下许多人心中的光来殉葬的。
“母妃来这里,也是要给父皇猎一头黑瞎子吗。”陆停安抚着慌张的狐狸,冷不丁问着。
温月明正左右逢源给两匹吃醋骏马喂糖,左一颗胭脂,右一颗踏雪,左右水端地颇平,闻言,下意识脱口而出:“嗐,瞎说……”
“咳咳。”身后的花色轻轻咳嗽了一声,“娘娘,是不是该走了。”
温月明差点被人炸胡,一句脏话在嘴里徘徊了许久。
“黑瞎子哪是我这等娇滴滴的小女子抓得到的,不过是哄陛下开心的玩笑话而已。”
她语气柔弱地说着,若马鞍上没有挂着的兔子,陆停当真是要信了。
能一箭封喉,没有破坏皮毛的箭术便在军中也屈指可数。
他把怀中的狐狸放在地上,那狐狸也不知道吓傻了还是如何,只是蹲在草丛里不动弹。
“不打扰娘娘打猎了。”他拉着踏雪让开大路,神色温和。
温月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被几只蜜蜂围着的肥狐狸,心中叹气。
——今日求而不得一把弓箭,坏了衣裳,丢了狐狸,当真是雨中菘菜,瞧着都是泪。
“围猎不能背对着站。”临走前,温月明多嘴说了一句。
陆停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人,微微一笑:“我原本是坐在树上等踏雪回来的,是后来玉佩掉了这才下来捡。”
他指了指腰间的玉佩,正是温月明送的那块和田玉。
温月明怔怔地看着他,嘴角微动,变故就在此刻发生的。
一支不知从何处来的长箭直接射断隐藏在树叶中的蜂巢。
无妄之灾的群峰愤怒而起,在嗡嗡声中,竟然朝着温月明而来。
“娘娘小心。”原本隔着几步路站着的花色大惊失色。
温月明一惊,脱下肩上大氅,一挥一收,直接蒙住大半的蜂群,□□的骏马被蜜蜂咬了,吃痛跑了起来。
“娘娘趴下。”花色上马紧跟其后,大惊说道,“腿上怎么也有。”
与此同时,一声狐狸惨叫在众人耳边响起。
原本蹲在树下的狐狸被无数马蜂围攻,疼得在地上打滚,形容恐怖,声音尖锐。
再说胭脂受了惊,完全不知道方向地乱跑,速度极快,路边的树都被跑出残影。
北风挂在脸上生,温月明冷静地趴在马背上。
这事冲着她来的。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那件玄色胡服怎么就偏偏在今天坏了。
“……蜜……脱……”
身后早已没了花色的声音,只听到陆停的声音在风中破碎传来。
温月明手中的披风打了个转,死死捏紧端口,任由群蜂在兜中乱撞,手指紧绷。
与此同时,她自马鞍中拔出一把匕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弯腰侧身。
她把一侧的马鞍上的东西悉数扫落,自己半挂在马背上,手起刀落,直接自膝盖处割断自己的裙摆。
“趴下,火。”
陆停的声音已经出现在身后。
温月明顺势趴下,一个火折子直接落在她鼓起的披风上,迎风而起,以不曾设想的速度,瞬间点燃。
温月明猝不及防被烫了手,连带着半边罗裙一并扔掉,却不料火光惊了马。
养尊处优的娇滴滴胭脂哪见过这个架势,前蹄急停后高高扬起,嘴里发出一声长长吁声。
温月明反应不及就要被马当场摔下,腰肢以奇诡的角度一扭,想要站在马上控制住胭脂,却不料一根鞭子宛若蛇尾一般圈着她的腰。
“弃马。”
陆停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原本软绵绵的鞭子瞬间绷直,宛若进攻的巨蟒,带着一股贯穿其中的力道,直接把温月明凭空拉了过来。
温月明一惊,眨眼功夫就撞到陆停怀中。
他身上没了龙涎香,只剩下淡淡的皂角味,和北风中裹挟着霜雪松竹的凌冽香味混在一起。
惊险丛生,幸以平安。
温月明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抓着陆停握缰绳的手臂,眼睁睁地看着胭脂消失不见。
疾驰的踏雪发出长长的一声吁声,缓缓慢了下来。
“可有哪里伤到了。”
陆停一只手自她腰间牵着缰绳,虚虚笼着,垂眸问道,目光在她尤带红晕的的耳垂上扫过。
那耳垂小小一只,就像又棉又白又甜的红橘糕。
这个念头不过刚在脑海闪过,他便深深皱起眉来。
温月明狼狈地坐在马背上,发髻凌乱,半截裙摆直接被截断,幸好是冬日,里面还穿着御寒的衣物,不至于露出太过失态。
她的衣服被人做了手脚,若不是有陆停这个意外,今日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温月明眼睛微微眯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