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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喉咙间弥漫着血气,如万箭穿心一般疼,可心中却又格外镇定。
    十岁的陆停孤身一人远赴西北,前途未卜,险象环生,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鲜血和死亡充斥在他心中。
    程求知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身边。
    因为一路上刺杀不断,他听从了程求知的建议,和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卫换了身份。
    即便如此,他也受过两次重伤,最为严重一次时在甘州,差点没有熬下去。
    是了,程求知不会武,陈如安是在西北才遇到的,那这一路上,是谁一直在救他。
    “殿下。”远兴见殿下连着眼珠都不曾动一下,心惊胆战地喊了一声。
    “远兴公公,是殿下醒了吗?”屏风外传来一声惊疑的声音。
    远兴瞧了一眼陆停。
    “让他进来。”
    陆停心思一动,又吩咐道:“你下去。”
    “殿下。”床边跪着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乍一看,和陆停身形颇为相似。
    这便是与他一起长大,后来互换身份的侍卫,这次与他一起回长安的宋仞山。
    “阁老来信,戌时在温泉山庄等候殿下。”
    “凤鸣山已被卫郦棠的人团团围住,我们的人不得不在西王母山散开,至今都未脱离。”
    “程先生来信说可以借助阁老的名义把人送出去,希望殿下可以说服阁老。”
    宋仞山这些日子改头换面,藏在东宫行议中,作为陆停和外面传递消息的暗棋。
    他感受到陆停的视线,突然抬眸,冷不丁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殿下。”他不解说道,“可有何不对。”
    陆停脑袋钝钝地疼,只觉得所有人的声音都带着刀,落在耳中,刀刀见血。
    那句冰冷的话在脑中挥之不去,反复回响,几欲让他奔溃。
    “知道了。”他缓缓闭上眼,轻声说道。
    “殿下若是不舒服就早些休息。”
    陆停沉默。
    宋仞山行礼后退。
    “云间。”
    陆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也止住了宋仞山的脚步。
    “我刚才做了好长的一个梦,想到了十岁那年的事情。”
    陆停侧首,看着低眉顺眼的人,目光平静。
    “我记得当时先生让我们化成成商队,便宜入甘州,可不料被发现,青天白日便来了一波杀手,你为了护我伤势严重,先生当时去外打探消息幸而存活,所有护卫无一幸存。”
    宋仞山睫毛微颤。
    陆停的声音格外虚弱,就像一阵风都能吹灭。
    “你记得是谁救了我吗?”
    屋内的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宋仞山垂首叉手,低声说道:“甘州为两国交易处,自来多豪侠,大概是路过的游侠,属下无能,当时已经昏过去了,对之后事情并不知情。”
    陆停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拉平的嘴角,笑了声:“幸好你当日没事。”
    “多谢殿下记挂。”
    “下去吧。”
    “是。”
    没多久,远兴端着草药入内,却见陆停已经坐了起来。
    “殿下!”他大惊,连忙说道,“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小心伤口。”
    陆停唇色苍白,身形虚弱,唯有一双褐色双眸格外明亮。
    “孤子时前回来,谁来了都拦下。”他穿上衣服,眉心一直紧紧皱着,可动作却又片刻都没停下。
    远兴嘴角微动,但还是恭声应下。
    —— ——
    “不过是诈你几句,你怎么还闹脾气,不和我说话了。”温月明抱臂,不悦质问着。
    温爱焉哒哒地低着头,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你不是也没说吗,我自己猜的还不行,一大早春闺怨给谁看。”
    温爱哀怨地看着她,谴责之意不言而喻。
    “反正我都知道,你不如破罐子破摔,跟我仔细说说,我还能帮你想想弥补的办法。”温月明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温爱扭头,不去理她。
    “哎,别生气了,你与我说说,陆停和爹说什么了,都达成什么交易,走到哪一步了。”
    温月明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地问着。
    “西王母山能悄无声息埋下三百士兵,怎么看都不想陆停独自一人能做的事情,但是爹之前不是说不管东宫的事情吗。”
    “难道陆停用什么打动他了,不应该啊,爹这石头性子,水滴都磨不穿,怎么就朝令夕改,反复无常呢。”
    温月明连连叹气。
    “男人心,海底针啊。”
    “六月的天,我爹的脸。”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爹要杀/人,拦不住啊。”
    “温月明。”温爱扭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少给我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胆子这么大,敢编排起你爹来了。”
    温月明无辜地眨眨眼。
    “没有啊,我这就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话,您就说是不是吧。”
    温爱气得直扭自己的手指,但又不得不卑微落泪。
    因为确实如此。
    他爹就是这么喜怒无常,难以捉摸。
    “少给我煽风点火,我只是前往歧州时,得了爹的吩咐,让春来给殿下送去一份信,具体内容我不知道。”
    “爹和殿下见面那日,我也是帮你去取牛皮鞭时才意外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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