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是红色托盘上的清香吗”花色连忙问道。
翠堇不解,乖乖点头:“那小猫儿实在调皮,第一下就把放着清香的托盘用爪子拨弄到地上去了,清香不能落地,我回来时,看到首座已经重新派人去取了。”
“原先的那三支呢。”温月明问。
翠堇仰着头仔细想了想,犹犹豫豫说道:“当时乱成一团,僧人黄门都忙着布置祭台,大概是被谁捡了吧,奴婢没注意。”
温月明眉心紧皱。
“怎么了?”翠堇见她们一个比一个严肃,吓了一跳。
花色扭头去看娘娘:“这,有意还是无意啊。”
温月明捏着手指骨节,沉默。
“娘娘,殿下那边听闻娘娘这边出了乱子,特来看望。”门口小丫鬟的声音隔着帘布传来。
温月明扬眉,和花色对视一眼。
“你继续去祭台盯着。”她对翠堇吩咐道。
翠堇哎了一声,开开心心地走了。
“你去门口看着,别让外人进来。”
花色也紧跟着点头退下。
“请进来吧。”
温月明这才对着小丫鬟说道。
偌大的堂屋只剩下温月明一人,四角兽形铜炉烧的银丝炭烘得屋内暖洋洋的,入门处的那扇白玉座屏堪堪挡着外面的风,也顺道能拦下一波人。
“娘娘。”
被拦在外面的停身形极高,影子落在那扇雕刻着春江月夜的玉屏前,阴刻的图案便瞬间清晰起来。
温月明歪坐在软靠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棋子,目光打量着屏风后的人。
“殿下人还在明前堂,倒是这么快就知道玄正堂的事情了。”
陆停身形兵未动,那一截被腰带禁锢的腰身恰恰落在雕刻的牡丹花上,乍一看好似在腰间绣了一朵牡丹花。
温月明眯了眯眼,手中的那颗棋子便落在棋盒里发出叮的一声,又被弹了出去。
陆停头颈微动,瞧着,是看向出声的地方。
“娘娘生气了。”他声音温和地问道。
温月明垂眸,把遭受无妄之灾的可怜黑棋捡了回来,放在手心看了一眼,才发现磕坏了一角,顿时颇为心疼。
“有什么好生气的,太子殿下这么关心母妃,是母妃的福气啊。”
温月明那张嘴,向来便是知道从哪里开口,就能一击必中得罪人。
被屏风挡着自然也看不到陆停的脸色,温月明突生出一丝遗憾。
“我以为母妃会高兴的。”陆停轻笑一声,在香雾缭绕的堂屋好似一道清凌凌的泉水,听的人一个激灵。
——不高心了。
温月明眨了眨眼:“殿下救了我一次,我可不是高兴坏了。”
陆停一怔,随后笑着摇了摇头:“原来娘娘知道。”
温月明冷哼一声,最后还是气不过,把手中的黑玉棋扔到屏风上。
两玉相击,发出咚的一声。
玉屏巍然不动,以卵击石的玉棋子倒是可怜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不是说配合一下吗。”她盯着那影子,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还是殿下又想利用你母妃做什么。”
陆停吹膜看着滚落在脚边的棋子,小小一颗,晶莹玉润,偏偏表面又多了一道碍眼的裂缝。
“娘娘觉得我是在利用你。”陆停沉默片刻,弯腰,捡起这块棋子。
声音颇为平静,可语调又落在最后几个字上。
——有点委屈。
温月明挑眉,这一试探便知他这次当真是好心,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嘴上却不饶人:“不然,殿下是好心保护我这个便宜母妃吗?”
“我猜那日夜里,你是故意引我来,就是为了把张角拉下水,现在想来也你要成功了。”
“围猎回京的路上,你与我走近,不就是为了让谢家弹劾我嘛。”
“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要离间我与陛下的感情。”
陆停把棋子放在指尖把玩着,眉眼低垂,一声不吭,直道听了最后一句疑问句,这才缓缓抬眸。
深褐色的眸子似乎想透过这扇洁白晶莹,琉璃透光的屏风去看清那人的面容。
“那磷粉乃是特制之物,被人涂满香的全身,只要点火,火石一定会蔓延整枝,且是眨眼之间的事情。”陆停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母妃手指金贵,孤是看不得母妃受伤。”
温月明莫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眉毛忍不住扭了一下。
——阴阳怪气,还是得看陆停这小崽子的。
“那三支香殿下放哪了?”她见状不好再故意拨撩,只好先一步岔开话题,正儿八经地问道。
话音刚落,便见三根香被伸出屏风。
温月明被口水呛了一下,惊讶说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娘娘若是想要借此扳倒太史令,我倒是一个办法。”
陆停手中的三根清香在微亮的空中节奏不一地晃了晃,就像话本中总是对着晃着尾巴的小狐狸。
——委实有些迷惑人。
温月明盯着那香,亦或者那几根手指,最后咳嗽一声:“进来说话。”
第三十一章
五谷祭在一年诸多祭祀中不算大祭, 但因其主导人有特定的身份,便也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皇后特有的荣誉,可大周已有十年不曾举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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