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来了。”她小声说道,“邵因去后门接人了。”
“快和宋仞山换回身份, 别露馅了。”
原本紧闭的柜门刚微微开了一道缝,温月明心中一喜, 朝着靠窗的衣柜走去。
就在这时,走廊里再一次传来脚步声。
温月明一惊, 直接伸手扒拉着衣柜门,顺势挤了进去。
陆停一时不慎,把人接了个满怀。
邵家果然寒碜,这柜子虽然可以放衣服,但又高又瘦, 柜子里面的壁面还被加固了几根木头,一看便是二手淘来的。
躲一个人尚有宽裕, 两个人便格外拥挤。
白日天光顺着大门的第三次开启漏了进来,只可惜柜门再一次被遮挡, 只留下一道合不拢的细缝余光。
两人离得近,陆停滚烫的呼吸落在温月明的脖颈处, 带着淡淡的热气。
温月明觉得有些痒,还有些热, 便动了动脖子, 整个人往柜面仰去, 眼睛却是认真地盯着那道细小的缝。
陆停原本该是紧张的,可那柜子太小,温月明无知无觉,半个身子挤在自己怀中,手还不安分地揪着他的袖子,浅浅的呼吸声似乎能隔着衣服透了进来,直接让心猿和意马顿时占据了整个柜子。
大门第三次被推开,这一次这么大大方方地完全敞开,整个书房顿时亮堂起来。
“你可有说什么吗?”安王的声音多疑而不屑。
“没有,殿下一直不曾说话,娘娘也只是和小女说话。”
温月明悄悄扒着陆停的胳膊,眯眼朝着那条小小的缝隙往外看去。
陆停胳膊一沉,不得不把人按在怀中,免得发出动静。
头顶的步摇戳着人脸,陆停索性把人一抱一举,让人踩在自己脚上,最后挂拉在自己手臂上。
他一向臂力大,这事做的轻轻松松。
温月明猝不及防,正准备扭头质问,突然肩胛骨一沉。
——不务正业的陆停整日不干人事,直接靠在他身上。
细细的笑声直接自耳廓外传来。
温月明头皮发麻,奈何外面已经开始,只好忍着没动弹 。
屋内,安王陆佩负手站在书桌旁,他身形虽然没有邵因高,但眸光中的嫌弃厌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神色居傲鲜腆。
邵因站在门边上,脖颈低垂,说不上讨好但也带着一丝谦卑。
“那就好。”安王打量着面前的书房,突然眯了眯眼,前倾身子,靠近低眉顺眼的人,声音就像裹着一层结块的猪油,里面是藏不住的多疑和恶意。
“邵校尉不会是打算……”他眸光一眯,“反水吧。”
邵因脸色大变,直接跪了下来,叩首,低声说道:“卑职不敢。”
安王冷眼看着,绕着他来回踱步,讥笑着:“我们那位月贵妃可不是热心肠的人,怎么就好端端要帮你这个嫁不出去的破女儿做亲事。”
温月明透过那点光,依稀看到邵因匍匐在地上的手背瞬间紧绷。
“还好端端让她和太子见了面。”安王停在邵因面前,垂眸看着面前之人。
邵因是养不熟点白眼狼,看似恭敬,实则还带着一身刺骨。
“你瞧着像是巧合吗。”
邵因沉默,可还是低声说道:“确实是巧合,小儿并不知卑职旧事,当真只是因为温夫人提了一嘴,娘娘心善,这才帮了一会儿。”
安王冷笑,竟然一脚踩在他的手指上,用力碾了几下。
邵因额头青筋冒起,却又强忍着没有动弹。
柜内的温月明看得眉心皱起。
“你那女儿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若是有心让她传句话不就得了。”安王脸上带笑,眉宇间又是冰冷一片,“不然为什么要邵芸芸亲自去找温月明那贱人。”
温月明感觉箍着腰间的手瞬间紧绷,心中好笑,但还是不入心地伸手安抚了一下,继续朝外看着。
陆停侧首,下巴搁在肩膀上,自下而上盯着她的下颚看,小小一截,听的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认真。
心底那点升起的暴戾便又烟消云散。
“怎么,不解释了。”外面,安王气笑了,蹲下/身来,“想不出借口了。”
“卑职,卑职也不知道。”邵因一张脸通红,忍痛说道。
——是了,陆停怎么知道邵芸芸会来找她。
温月明也察觉出不对,立刻扭头去看陆停,却不想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
陆停的呼吸尽数扑在脸上。
温月明下意识脑袋向后仰去,却又被人扣着后脑袋,免得一脑袋把自己暴露了。
陆停那双深若琥珀的眼刚好落在那道微弱的光线上,就好似猫儿眼一般,瞳仁那一处因为紧缩而格外亮。
温月明瞬间忘了自己刚才准备问什么,下意识避开那视线,继续一本正经地看着外面。
若是耳朵没有红就好了。
陆停鬼使神差地伸手弹了弹她的耳朵。
温月明身形一僵,气得牙痒痒,偏又顾忌着外面的动静,只好狠狠掐了一下扣在自己腰间的手背。
外面,安王依旧居高临下鄙夷着下跪的蝼蚁。
“不、知、道!”安王越发用力地踩着脚底下的手指,“邵因,你要记住,我母妃能把你拉回京城,就能把你送进地狱。”
邵因只是垂首沉默。
“若是你敢泄露半句,我就让你和你的宝贝家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安王笑脸盈盈地说着,可脸上阴狠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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