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欲/念熏心的报应来了!
温月明语塞,全然无法招架他的满腔柔情,只是垂眸,揉开手腕上的膏药,随口敷衍着:“药挺好的,今日巡值的是卫郦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陆停嘴角抿起。
“你要跟我生气吗?”温月明立刻敏锐反问道。
她声音不是时下女子娇柔妩媚,流声悦耳之感,反而带着冷清清的风定露华。微波澄动,的冷浸,此时此刻,声音带着一点警惕的意味,偏偏又因为朦胧夜色,就像不经意勾上一截长羽似的。
陆停一腔澎湃怒火顿时烧不起来,看着她那双黑水白珠的眸子,半晌没说话。
十岁那年,九死一生的陆停遇到了从天而降的少女。
少女穿着大红色的裙子,落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骄傲小鸟。
他仰头看着少女,头顶热烈的日光落在瞳仁上,在他满是黑暗的心中破开一道裂缝。
这一看,便是看了八年。
他明知此人一惯是敷衍欺骗,懒散不正经,可只要她给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像毒药一样,让人一头扎了进去。
他怎么会跟团团生气呢,她便是要像星星,他都会摘给她。
只要,她一如既往地停留在他身边。
“我给你涂药。”陆停垂眸,抓着她的手腕,用力揉着,要把药性揉进去。
——陆停不是逼一逼就能把人压下去的性子,反而会在不经意间给你更大的反弹。
温月明也不敢把人逼得太紧,见他老老实实歇了心思,也就任由他做一些小动作。
一时间,帐子内只剩下陆停衣裳的摩擦声。
“这药可以吃的。”陆停掏了一块放在指尖,规规矩矩地说着,“嘴上的伤也要涂。”
温月明一整天都充斥着那个八卦,晚上还睡不好,大半夜又被叫起来,又被揉的有些困,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焉哒哒地嗯了一声。
“我自己……”
仅存的意识让她张嘴拒绝着,结果刚说了几个字,就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抵着,清凉的药香瞬间涌进鼻腔。
“嘶。”她顿时清醒过来,疼得想要推开他的手。
手腕上的伤只是看着恐怖,嘴巴却是实打实被小狼崽子咬了一口,疼了好几天都没好。
“很疼。”陆停的手指点在唇上不动了,眉心蹙起。
“疼。”温月明瞬间眼角发酸,刚一张嘴又倏地闭上。
带着药味的指尖猝不及防碰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舌尖。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原处。
“我给你把药抹匀了。”陆停哑声说道。
温月明推开他的手,自己胡乱擦了一把,结果碰了伤口,疼得眉心紧皱,龇牙咧嘴。
“我就给你涂药。”陆停微微靠近她,小声说道。
温月明刚才擦得太用力,竟然渗出一丝血丝,狼狈地贴着唇皮,长长的睫毛微微掀起,就看到陆停的手指正直地伸了过来。
温热指腹带着来不及拭去的膏药轻轻自表面扫过。
膏药清清凉凉,也算缓解了刚才带来的刺痛。
温月明见他格外正经,悄悄松了一口气。
陆停一颗心完完全全系在温月明身上,自然能清晰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又想逃。
一个细微的念头自心尖缓缓升起,就像此刻深沉的夜色,挥之不去。
膏药被融化,薄薄一层覆盖在滚烫绵软唇上,晶莹透亮。
陆停的手轻轻滑过,最后在嘴角轻轻一滑,抬眸看她。
“好了。”
这动作明明再正常不过,温月明却觉得坐立不安,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撇开脑袋,让那根手指扑空,裹紧被子准备滚回最里面躲起来了。
她自诩很少有犹豫不决之事,一向是但断则断,不受其乱,可现在,此时此刻,此人此景,却让她进退两难,瞻前顾后。
陆停眸光微暗。
“我困了。”温月明打了个哈欠,眼尾扫去,“我睡了。”
陆停并未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或者说是她的唇角。
温月明顿时心生不详。
“有血丝。”
温月明伸手,准备胡乱擦去。
“你对自己怎么还是这么随便。”陆停看着她,抬眸笑了笑。
“受了伤也随便裹一下,饿了便是胡乱都吃,困了也是找个地方躺着,就是我丢了,你还在关心家门口的枣树怎么还不结果。”
温月明动作一顿。
——进退两难。
只要陆停提及往事,她原本坚定的一颗心就是一团乱麻。
“可你丢了,我都是亲自来找你回家的。”
陆停笑说着:“我第一次黑市才十三岁,差点被人骗了,结果你在明月楼屋顶喝酒,喝得酩酊大醉,我背你回家时,你还揪着我耳朵说自己没醉。”
温月明失语,一双眼睛水润润地看着她。
陆停看着她笑:“我今天帮你涂药,可要讨一点好处吗?”
温月明被人勾出自己负心薄幸的往事,一时间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实属是被人捏着把柄了。
“我能陪你到天明?”陆停得寸进尺地问道。
“自然不行!”温月明直接拒绝着。
她这般快速否定着,又觉得不太好,连忙扯了一个谎:“翠堇有晚上来看门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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