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色的糖渣狼狈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橖扶深绿色的眼珠阴狠地盯着快马而来的人。
“三皇子中途从会上出来原来是为了吃一口糖葫芦。”来人穿着玄色的太子朝服,坐在高头大马上,手中弓箭还发出诤鸣嗡声,冰冷的眉眼带着讥笑。
“怪不得,大魏要输。”
人群中爆发出大笑声。
橖扶脸上笑意悉数淡去,冷冷看着陆停。
温月明扭头看去,只看到陆停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
“别脏了眼睛。”
陆停垂眸,眉宇间还带着来不及散去的煞气,但低垂的眼中却是格外温柔,伸手搭在她掀起帘子的手上,镇定自若地摸了一下,这才把帘子放了下去。
温月明敢在帘子落在的最后一瞬间,瞪了他一眼。
陆停却仗着背对着众人,对着她无赖扬了扬眉,一只手指勾着弓箭弦,脸上写满了大写的炫耀。
“娘娘没事吧。”翠堇连忙扑了上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娘娘,忿忿说道,“那个三皇子竟然拿小刀伤人,太过分了!”
马车外的陆停眉心一蹙。
“伤到你了?”
温月明还没说话,翠堇立刻掀开帘子,仰着头,大声告状着:“我们坐马车上,这个三皇子好端端就给我们扔小刀。”
“刀还插在车上呢!”她扒拉一下刀,却发现拔不下来,更加生气了。
温月明把人拉了回来,看着陆停紧拧的眉头,小声说道:“我要回家了,你把人带回去,别把事情闹大。”
陆停不悦,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声音低沉:“伤哪了?”
温月明摇头,对着他打了个眼色。
陆停纹丝不动,脸色阴沉地盯着她看,最后目光落在发髻。
几根断了的碎发垂落在脸上。
温月明怕他坏事,板着脸说道:“还不快去……殿下。”
原来是陆停突然下了马。
温月明一愣,抬眸看他。
花色脸上顿时露出紧张之色,翠堇倒是眨巴着眼,看着太子殿下。
陆停顺势上了车,狭小的空间瞬间变得狭窄起来。
温月明握着帘子的手冷不丁松开,祖母绿的帘子瞬间滑落,她喉咙干涩,脸上是强忍着的镇定:“殿下上来做什么。”
两人自从挑明了关系,这个人便一直不那么规矩。
外面挤满了围观的人,见状也都发出议论之声。
马车内,陆停伸手把那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冰冷的手指轻轻擦过耳廓。
温月明敏感地侧了侧脸,小声说道:“快下去。”
“别担心。”陆停笑,收回手时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耳垂,这才装模作样地拔下车壁上的刀,大声质问道。
温月明立刻瞪了他一眼。
“三皇子蓄意刺杀贵妃,是打算破坏两国议和吗?”
围观众人闻言又觉得很有道理,立刻话锋一转,开始指责起橖扶的心狠手辣来。
橖扶接过随从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糖渣,对着两侧沸反盈天的讨伐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被风微微掀起的帘子,惊讶喊道。
“你们大周人总是嘲笑我们大魏野蛮之地,自诩最讲礼仪,最有分寸,怎么殿下进你母妃的……”
一把刀划破车帘朝着他的门面迎面而来。
橖扶微微一笑,偏头避开,笑意加深,瞧着格外无辜:“我就是开个玩笑,殿下怎么就生气了。”
陆停下了马车,眉眼镇定,淡淡说道:“你自己脏,看的东西自然脏。”
“就是,车上插着一个匕首,我们娘娘怎么坐车!”翠堇掀开帘子给太子殿下略阵,大声说道,“分明是你想杀人,现在倒打一耙,可耻,不要脸,混蛋。”
花色眼皮子一跳,把气红了脸的翠堇拉了回来。
“就是就是,我是看到他突然拿出小刀的。”
“对啊,刚才那一下,马车都震了一下,没个把力气可拔不出来。”
“大魏人果然是蛮夷,呸,污秽。”
温月明紧捏帕子的手送了送,抬声说道:“行风,回家。”
行风哎了一声,四周护卫立刻围了上来。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陆停翻身上了马车,拉着缰绳,目送马车远去后,这才看向阴气森森的橖扶,嘴角一挑讥讽道:“再不回去,你们大魏的人可编不出什么破烂理由拖延时间了。”
橖扶垂眸,头也不抬,声音含笑:“谈和本就磨人,自来如此,太子殿下怎么就这么心急。”
陆停懒得听他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勒紧缰绳,直接转身离去。
和谈会上,他见橖扶久久不归就知道有问题,这才找了个借口匆匆出来。
橖扶眯眼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虎口再一次深处的血,嘴角顿时变得猩红,弯唇笑了笑:“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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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明有惊无险地回了温家,却见温赴竟在家中。
“今日不是谈和,爹怎么在家里。”
温赴还未脱下身上的官服,端着一碗茶半晌没喝一口。
“爹!”温月明惊讶,又喊了一声。
温赴这才回神。
“散了,都说三皇子性格癫狂嚣张,现在看来所言不假。”温赴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今日竟敢当中翘了谈判,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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