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剥虾。”
陆停手指僵硬,最后把那半块糕点塞进自己嘴里,用一侧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把隔壁桌的清水虾端了过来,开始剥虾。
“酱料里不要酸,加点辣。”
温月明头也不抬地说着。
“这个螃蟹给我把肉挑出来。”
“这茶太涩了,去温点黄酒来。”
“茶太烫了。”
“我要吃橘子,不要细络。”
“不甜。”
“湿帕子,给我擦手。”
直到暮鼓声起,温月明这才放下筷子,摸了摸吃的滚圆的肚子:“好饱啊。”
陆停伸手摸了摸,严肃地皱了皱眉:“要不要那一杯酸梅汤来。”
“不要。”温月明拨开他的手,认真说道,“一口也喝不下了。”
“使唤我伺候人,也要克制一点吃东西。”陆停挑眉问道。
“因为开心啊,你看我都吃了这么多。”温月明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陆停立刻委屈说道:“我可一口都来不及吃。”
“那你吃,我先回家了。”温月明扶着椅子准备起身。
陆停咬牙,但还是上前扶人,顺势瞄了一眼她的肚子:“我陪你走走消消食。”
他乘其不备揉了一下她的肚子,突然说道:“三个月是不是就有这么个弧度了。”
温月明一僵,随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也不知是羞还是恼:“滚。”
“这些东西……”柜台里,掌柜的犹豫地搓了搓手,欲言欲止。
“只要不重新上桌,你想怎么处理都行。”温月明和和气气地接了下去。
掌柜的眼睛一亮,可随后又连连摆手,激动解释着。
“哪里的话,我们富贵楼可不做这些事情。”
掌柜的笑说着;“贵人今日点的饭菜有些多,某是想着也食物来之不易,不能浪费,正好这条街的尾端有一家孤独园,平日里也靠街坊邻居救济,这两桌席面,所剩颇多,这才想着若是能替贵人做个善事,也是极好的。”
温月明颔首,多问了一句:“谁办的孤独园。”
掌柜的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一个姓邵的将军,园子不大,估计也是一时心善,里面的人除了一开始比较多,毕竟如今是盛年,好好的孩子多得是有人领养,一些不太好的,那将军每月都会给点钱,我们街坊也会救济一下。”
温月明和陆停四目相对,各自蹙了蹙眉。
“什么时候办的。”温月明又问。
“十来年前吧。”
“十六年前。”一个小二笑说着,“小人就是那里出来的,如今已经十九岁,去年娶妻生子,至今都很感激各位好心人救济。”
“对对对,某记得那个时候是因为西北乱了,长安城每日都有不少流民逃进来,根本拦不住,甚至每日都能从护城河里捞出不少尸体,那个时候不少街坊都办了各类园子,到现在还留着可不多,可见那个邵将军真的是好人。”
“原来如此。”温月明笑了笑,“那就有劳掌柜费心了,再多添几桶米饭,钱我们这边出。”
陆停适时递上钱袋子。
“不敢不敢,米饭我们是管够的。”掌柜的憨憨地说着。
“那位邵将军每月都会给管事的阿姨银子,从不曾断过,我们的米饭是管够的。”小二也跟着解释着,不好意思说道,“就是孩子还小又贪吃,这才每日想要酒店的一些剩菜。”
温月明理解地笑了笑:“听起来这位邵将军当真是好人,就是不知到底是谁,这样的人也该传出些美名,让人歌颂一下才是。”
小二挥了挥手:“那位邵将军很是低调,平日里送个钱都是让家里管家来的,我好像也就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原来如此。”温月明附和着,“听着当真是不慕虚荣的人。”
“自然。”小二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暮鼓响后,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两侧的摊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长安城姓邵的将士能被称得上将军的,一个月能掏出好几辆银子的,可见是有一定品阶的。”
温月明走在街上,摸摸下巴说道。
“邵因就是十六年钱被调回入长安的吧,这事情也太巧了点。”
“邵夫人的医药费,义子的束脩,家中往来交集,若是加上这个孤独园的救济费,可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温月明算了算,“一月竟然要十两。”
陆停点头:“之前我找人试探过,可他嘴巴极硬,顾及很多,并不上套,现在看来可以从此事入手。”
“哦,对了,你不用送我回去,我爹是不敢打断你的腿,但是他敢打我的。”快走到言良街时,温月明停下脚步,认真劝道。
“那我看着你进门。”
“还是算了。”
“这样的话,那我只能晚上去看着你睡觉了。”陆停更是严肃地说着。
温月明被他的不要脸震在原地。
“那你选一个。”陆停笑眯眯地说着。
“送送送,最好送到我爹面前……”
“温阁老。”陆停突然站直身子,恭敬喊道。
“嗐,你现在还拿我爹来压我是不是。”温月明气急。
陆停对着她打了个眼色,加重口气,又喊了一声:“温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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