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途这才露出真心的笑意。
“好好好,爱妃辛苦了。”陆停握着温月明的手,大笑着,“外面有些冷,早些回去吧。”
“是。”温月明行礼退下,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屏风后。
“贵妃身上背着一命格,乃是去岁迎仙台坍塌,朕莫名大病一场后,有一半仙亲自掐算出来的人,要辛丑年冬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才能让朕化险为夷,果然自她入宫后,朕的身体果然好了起来。”
陆途盯着入门口的那扇屏风。
“此女对朕命格乃时相扶之兆,要修建天宫妥帖供奉,只是此人在二十二岁夏日前必须保持贞洁之身,如此还能为朕挡下一个生死大劫。”
陆途的声音在缥缈烟雾中格外冰冷。
烈火心中大动,忍不住握紧手中的拂尘。
“朕当时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找到当朝阁老温赴女儿身上。”
这样的煊赫家世,便是为后也是绰绰有余,如今应了一句老道箴言不得不入宫为妃。
当日温赴的抗拒,他是看在眼里的。
“这,这么巧。”烈火压下心中的悸动,故作高深,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温赴冷笑一声,坐在高高的莲座上,眉眼半阖,瞧着也有一份道气。
“朕当时也觉得太巧,特意查过,那半仙乃是龙虎山的掌门,想来你也该认识。”
“紫薇道人?”白眉大惊。
“此人最厌权贵,一直定居江南,从不入长安,去岁还是因为一家商户得了一个机缘,这才应邀而来。”
白眉眉心一簇。
“此事,朕也查过,确有此事。”
陆途话音刚落,他眉心倏地一松。
“可属实有些……巧合。”白眉轻叹。
陆途笑着摇了摇头:“此事朕怀疑过,可你不知温赴是什么人,这事若真的和他……别的不说,广寒宫这种事情就不会同意,之前修建广寒宫,他连上三道折子痛斥爱妃,之后几个月,贵妃回家探亲都和爱妃有争吵。”
烈火念了一声道号。
“这事算的格外准。”陆途话锋一转,低声说道。
“爱妃本名温月明,应了天宫之说,朕便为她修建了广寒宫,且爱妃体弱,常年在建安修养,母亲疼爱,不想她远嫁,也不想她嫁入高门,温家为他定了一名读书人,谁知和了八字后说只等二十二岁才能嫁过去,如此说来,也合了紫薇半仙‘二’字。”
白眉道人悄悄去看深藏不露的帝王。
“算起来,爱妃本来侍寝的日子在年后的三月。”陆途睁眼,冷不丁去看白眉,恰恰和人撞了个正着,“如今,只剩下朕命中有一个大劫需要爱妃挡灾,这一个箴言了。”
白眉道人因为这个宫廷秘闻而心跳极快,手中的拂尘因为手指的颤抖而晃动。
他顺势捏着拂尘,换了一个方向,也算挥开恼人的烟雾,眉眼低垂,谦卑恭敬说道。
“陛下只要和贵妃娘娘双修,就变成了半仙体质,紫薇虽准,但那只是凡人命格。”
陆途眼睛微亮。
“原来如此。”他轻声说道,“那药要服几日。”
“间隔服六日。”白眉笑说着,“开兴六年的正月初六便是极好的日子,和陛下的生辰极为符合。”
陆停笑了起来:“只是这些日子要委屈爱妃了。”
“那药不好吃,章喜,去端些糕点给爱妃送去。”
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章喜这才叉手离去。
殿外,温月明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发觉整个紫宸殿的温度格外高。
“娘娘。”翠堇拿着披风迎了上来,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担忧说道,“怎么……娘娘。”
温月明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直到走到一个拐角的假山处,这才忍不住干呕起来。
翠堇急了,抱着披风,拍着她的脊背:“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太医啊,我去叫几个紫宸殿的奴婢送个轿子来。”
温月明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完完全全呕出来,只是今日一天她不曾吃饭,胃里只有一点酸水,眼角泛开大片红晕,晶莹的泪水在眼角闪烁。
殿内闷热的烟雾,恶心视线,就像一把刀搅得她宛若针扎。
直到那一颗苦涩的东西终于顺着食道被挤了上来。
温月明掏出帕子把药丸裹起来。
她握紧手中的东西,面无表情的狠狠擦了一下脸颊,直把雪白的皮肉泛出血意,这才好似把刚才陆途碰触的油腻感抹去。
“娘娘,娘娘怎么了。”翠堇眼眶通红,不安说道。
温月明神色冷淡地接过披风披上,沙哑说道:“眼泪擦干,走。”
她还未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温月明连忙盖上兜帽,翠堇一抹眼睛,两人连忙走出这片地方,在路口站着,好似恰巧停在此处一般。
“这里的花真好看,娘娘打算摘几株……”
翠堇还未说话,假山处就拐来一道影子。
正是章喜。
“娘娘。”章喜见了人夸张喊了一声,弓腰行礼,极为恭敬。
温月明颔首:“怎么了。”
章喜一惊:“娘娘的声音怎么了?”
“殿内有些暖和,一出门便觉得有些冷,呛了一下,咳得有些用力,”温月明忧心说道,“三郎身体一向很好,怎么殿内如此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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