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停气急,偏又无可奈何,只是逼问说道:“我重要还是他重要。”
温月明心里想着当然是你,可手里却是纠结地不肯松手。
——毕竟好多好吃的。
陆停被她下意识的反应气笑了。
温月明只好先一步松开手,嘴角紧紧抿起,脸上挂满了不高兴。
陆停只好抓着包裹,在她紧张的注视下颠了几下,最后解开袋子,把它背在没良心的贪吃鬼的背后。
“你是不相信我是吗?”陆停慢条斯理给人打着结,不带感情地质问道。
温月明心虚地盯着翻飞的手指。
“我不管许道行与你说了什么,甚至是温阁老与你说了什么。”陆停摸到那个圆滚滚的肚子,低声说道,“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甚至不愿与我说这些事情。”
“我说过,前面的九十九步我都愿意为你走。”陆停抬眸,深褐色的眼珠落了细雨,水润润,湿漉漉的,就像一颗举世无双,光华内敛的琥珀,这般眉眼轻展便足够令人心动。
“就这一步……”他缓缓靠近温月明,眸光中的倒影便逐渐清晰逼近,琉璃微波,传情相思,“也不愿意吗?”
温月明顿时语塞。
“你只要说愿意和我在一起。”陆停的唇角逐渐靠近,一只手按着温月明的脖颈,就像非要逼得她折腰屈颈一般,非要让她在心弦紧悬中看清自己的内心。
“其他的我都可以为你做到。”
冰冷的唇带着浓重的潮气,连着声音都似乎被染着一层冰意。
温月明下意识撇开唇。
陆停按着她脖颈的手一紧,就像抓着小白兔的鹰爪,明明只需要再一用力就能完全把小兔子完全收入毂中,可偏偏却又忍着那点气。
“不行。”温月明伸手捂着他的嘴,盯着他阴鹜的视线,小声说道,“我刚才吐过了。”
她沉默片刻,伸手抱着他的脖颈,撒娇说道:“陆停,我不舒服。”
陆停僵在原地,既没有回抱她,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细雨绵绵,落在漆黑修长的长街上,就像春日清晨叶尖垂落的那滴露珠,只需要微微一动就能滚落下来。
“温月明。”他侧首,盯着她雪白的耳垂。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八年前,她用的是钱温的假名,他先是教他钱姑娘,后来知道了她的小名,叫她团团,再后来,他回长安,便是母妃,娘娘。
两人似乎还没有这般坦诚,直呼其名的时候。
相比较温月明的没心没肺,胡乱喊人,陆停似乎更难从这段感情中挣扎出来。
他就像大漠上的孤狼,若是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都难以脱离这段感情。
温月明被人禁锢着脖颈,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却莫名心口抽动一下。
“你,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一年前,你说要送我的生日礼物,结果却是一声不吭离开我,现在你又假装无事,心里却又谋划着再一次离开我。“
他似乎气急,忍不住张口咬了一口她的耳垂。
“你到底有没有心。”
温月明吃疼,蜷缩起来。
陆停察觉到她的抗拒,小心翼翼地松口,舔了舔耳垂上的牙印,最后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中。
“你若是……”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温月明垂眸,抬手,轻轻按着他的脑袋,轻轻把脸颊靠在他的脑袋上。
十三岁的陆停带人伏击敌人被围困在沙丘中,三天三夜不曾阖眼,直到温月明来救他。
十六岁的温月明就这样把人按在自己脖颈中,外面是饥饿的狼群,嘴里漫不经心的安抚着:“睡吧睡吧,一觉醒来,霍光明那王八蛋就来捞我们了。”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又等了三天,直到最后一滴水喝完,霍光明才带着人匆匆而来。
陆停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呼吸逐渐沉重。
温月明觉得自己的脖颈有一些湿气,那只手牢牢禁锢着温月明的腰肢,勒得人肋骨疼。
“我想假装大方放你走……”陆停发狠的声音带着颤抖。
“可我,只剩你一个人了。”
十岁的陆停在绝望之时,遇到了穿着红衣服,冲天而降的少女,少女笑起来连着眼睛都在发光,漫不经心的递过来一顶粉色的兜帽,脸上带着他从不曾见过的温和。
她就像一只慵懒的猫,上课的时候在睡觉,练字的时候糊弄人,就连习武的时候也在划水,可偏偏这般不着调的行为,落在她身上都能令人移不开视线。
十三岁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她。
三年时间他一步步靠近,终于能完完全全触摸到心心念念的人。
可偏偏,他却在满心欢喜中被人猝不及防敲了一棍。
失忆的一年,他心里莫名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到长安,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也不知道回去做什么,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他回去。
直到那日大雪纷飞中,他在满殿惊疑打量的视线一步步踏入,最后不经意抬眸,看到上首坐着的贵妃。
天崩地裂,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
“你这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小混蛋。”他恨及,却只能无力地抱紧怀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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