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敌人有万千雷霆手段,可偏偏是一点脾气也不敢落在她身上。
温月明满腔心绪顿时被打散个一干二净,不高兴说道:“我年纪比你大,没大没小。”
陆停沉默,好一会儿才从善如流地说道:“那就是大混蛋。”
温月明摸着他的脑袋,长叹一口气。
“陆停,我只是不想让我们未来为难。”她低声说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若是孩子自己长大,痛恨自己的身份该如何是好。”
“那是我操心的事情。”陆停低声说道,“你是怕我后悔是吗。”
温月明沉默。
“长安真的很繁华。”她笑说着,“你以前才见过几个人,可你未来会见到数不尽的人。”
“可那都不是你。”
陆停打断她的话。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只是因为我年轻,因为我的身份、”
“十八岁的人就不值得托付终生吗,别人做不到为什么要说我也做不到。”
陆停抬眸看她,一双眼好似润了水的千斛明珠,敛尽人前难诉情意。
“温月明。”
“我是,真的喜欢你。”
—— ——
如今紫宸殿被毁,皇帝病重,太子监国,如今一干大臣都是在东宫办事。
太子一反之前的温和,做事雷厉风行,旧事未哀,新政推行,朝堂上原本一大批靠着抱德妃或者薄家大腿的官员都换了个地方吃饭,不少年轻实干的官员被提拔上来。
应家案在他的牵头下很快就有个快速的进展。
今日就有不少官员入东宫是为了汇报此事,陆停心不在焉地翻看着折子。
刚刚汇报完的官员久久没听到动静,越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殿下。”远兴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
陆停回神,把折子合上,淡淡说道:“邵家处置并不妥,回去再拟。”
官员终于得到答复,一颗心也算落了肚,是半点也不敢有不满,连连点头应下。
“若是无事,便……”
远兴眼尖,瞧着殿下心不在焉的样子,出声说道,只是话刚说到一半,突然听到屏风后的内殿传来一声动静。
像是人摔下来的声音!
他心中一惊,连着话都停了下来,眼尾再一扫殿下,果然见他已经看向屏风后面,手指按在桌面上,一副几欲起身的样子。
殿内出现一瞬间的安静。
人尽皆知,这位殿下和当年的月贵妃不言而喻的关系,是以你瞧,从龙有功的温阁老已经请了十天病假了。
“无事汇报,今日议事便结束吧。”远兴先一步回神,咳嗽一声,正儿八经说道。
各位官员哪里敢这么没有眼力见的多留,头也不回地跑了。
最后一个官员的脚步刚刚踏出大门,陆停已经急不可耐地朝着屏风后绕过去。
远兴眼观鼻子地站在角落里不出声。
陆停进了内殿这才发现原来是大枕头落地了,床上的人还四仰八叉地睡着,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根金色的帘子自赤.裸的腰间绕过,另一侧系在系在床脚的柱子上。
他松了一口气,上前给人理好被子,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醒。
要不说,温月明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距离逃跑被抓已经十天了,相比较陆停的患得患失,她倒是该吃该喝,一沾枕头睡得格外沉。
“没良心的小混蛋。”他拧了拧温月明的鼻子。
温月明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脖子一缩,把脑袋都埋了进去,一副雷打不动的态度。
太医说孕期嗜睡很正常,但是要控制一下饮食,还要多运动。
陆停虽然嘴里说放心她,可温月明只要出门迟迟没回来,他就会很焦虑,连着折子都看不下去,远兴见了就长了个心眼,和翠堇花色特意说了一声,若是娘娘在外面玩得开心,便差人回来说一声。
“殿下,该叫娘娘起来吃午膳了。”翠堇端着食盒从外面回来,小声说道,“已经错过早膳了,午膳还是早些吃为好,免得饿久了伤胃。”
陆停只好充当恶人把人叫起来。
温月明果然开始耍赖,先是把自己滚进被子不说话,然后又是把脑袋埋进他脖颈处装死,最后抵抗不过这才不高兴地睁开眼。
“该吃饭了。”陆停熟练地给人穿着衣服,好声好气地说着。
温月明垂眉耷眼地嗯了一声。
“早点吃完,今日送你回家看你娘好不好。”陆停低声说道。
温月明顿时一个激灵,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想见她嘛,而且我也有些话想和温阁老谈。”他见她懵懵懂懂,还不甚清醒的样子,忍不住凑上去含住她的唇。
绵软温热,甚至还带着一点昨夜半夜闹着要吃的奶酪的香甜。
温月明坐上马车的时候还在疑惑,陆停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
要说小狼崽子就是会咬人,别以为她不知道,经常三更半夜起来摸她脸,还动手动脚的,要不是她实在太困了,肯定是要睁眼理论几句的。
大半夜不睡觉在搞什么鬼!
她捧着瓜子窸窸窣窣地磕着,陆停便坐在一侧看着折子。
“霍光明明天就要走啊。”温月明随意瞄了一眼,看到熟悉的字,就忍不住凑过来,惊讶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