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来冷静自持的苏蕙,却微微变了脸色。
徐令姜看见兰姨, 有些羞赧:“没事, 我不小心扭到脚了,正好遇见了李公子, 他便背着我回来了。”
说完, 便想下来。
李慕载淡淡道:“快到了,我背你过去便是。”
从巷口都背到这里,现在再推辞就有些矫情,但——
徐令姜见苏蕙面色诧然, 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正不知所措时, 苏蕙瞥见李慕载扫过来, 便倏忽过神来, 跟着道:“是啊!快到了,让慕载背你回去好了。”
听苏蕙这般说,徐令姜这才安心。
她趴在李慕载背上,用手撑在他肩头,轻声道:“那就有劳了。”
李慕载不置可否,将徐令姜背回去之后,便告辞走了。
她们请了霍箐过来,霍箐说没伤到筋骨,丢下几瓶药酒便走了,兰姨蹲在徐令姜面前,替她揉着脚踝,絮絮叨叨说,早知道让夏竹陪她去云云的话。
徐令姜靠在迎枕上,怔怔出神。
先前李慕载来得太及时了,刚才回来的路上,她有好几次都想问,他是不是瞧见自己同叶知秋的拉扯了。
但无论有没有,这对徐令姜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说嘴的事。
后来,她没问,而李慕载也没提及此事,只步履稳健背着她,走过长长的巷子。
“幸亏遇见了李公子,不然姑娘今晚可有得受了呢!”兰姨为徐令姜揉脚踝,嘴上碎碎念,“不过说起来,姑娘您走路一向规矩,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把脚扭到了呢?!”
叶知秋带来的恐惧,在遇见李慕载之后,已消散了大半。
如今回了院子,再被明亮的烛火一照,更是所剩无几了。徐令姜不想兰姨担心,便没说此事,只道:“天黑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扭到了。”
兰姨也不疑有他,将药酒揉开后,便去净手让夏竹摆饭了。
同她们这边热热闹闹要吃饭不同,李慕载他们院中静悄悄的,只有一盏孤灯摇曳。
李慕载踏进房中,房中摆设依旧,但却收拾的一尘不染,完全不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可见他不在这段时间,苏蕙应该时常进来打扫的。
苏蕙跟在他身后,嗫喏道:“我知你不喜旁动你的东西,便只进来洒扫,并没有动什么。还有,眼看着要入夏了,我给你做了两身夏衣,你若得空了,便试试看,若有不合适的,我再拿去改改……”
床边的小杌子上,放着两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不知道是因为李慕载出征月余,还是因为先前,见李慕载屈尊降贵,背了徐令姜回来,平素在李慕载面前一向谨言慎行的苏蕙,今夜话难得话多了起来,不过她唠叨的都是些琐事。
李慕载坐在桌边,眼脸微垂着,却并未打断她的话。
到最后,还是苏蕙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有些僭越了,忙又改口道:“你累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说完,转身要走,又被李慕载叫住。
李慕载倒了盅茶,推至自己对面,问:“我不在这段时间,华京可有什么事发生?!”
苏蕙的目光由那盅茶,落到李慕载脸上。
为了怕身份暴露,自从他们来华京后,她便一直闭门不出,对外面的事鲜少知道,李慕载怎么想起问她来了?!
说完之后,李慕载似乎才想起这一茬。
他正要说自己改日再去打听时,苏蕙却拘谨坐在了他对面,开口道:“鲁王爷家,那个被拐的小郡主找回来了。”
此事李慕载有所耳闻。
他记得,鲁王这个女儿,小时候出门看花灯时,被拐子拐走了,多年来一直杳无音信,怎么突然就找到了?!
多年的颠沛流离,让李慕载格外敏锐警觉,他问:“什么时候找到的?”
苏蕙:“你出征那一日。”
李慕载听完之后,便没再说话了,只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苏蕙每日只待在这四方小院中,并不知道外面的事,但见李慕载这般沉思,便知他许是有自己的打算,她帮不了他什么,只能拘谨坐着,慢慢捧过茶盏。
李慕载又问:“还有什么别的事?”
别的事,许是有,但她不知道。她知道的,只有——
“叶家大公子,如今浪子回头了,这段时间,常常来找徐姑娘道歉赔罪,想与徐姑娘重修旧好。”
李慕载微哂。
像今晚那样道歉赔罪?!
今夜,李慕载与叶知秋,几乎是前后脚进巷子里的。
李慕载无意窥探别人的私事,但要想回来,那条路是必经之路,虽然他刻意保持距离,但依稀还是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中途,李慕载本想出手帮忙。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徐令姜便已自行解决完了。不过好端端的,叶知秋为何会突然回头呢?!当真是如他自己所说,与徐令姜和离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她?!
李慕载不信。
他深知,叶知秋此人,表面上温润和善,实则十分好面子。就算他再喜欢徐令姜,也不像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除非是另有所图。
李慕载问:“她如今很受官家或者皇后赏识?”
苏蕙被李慕载这个‘她’问的怔了下,旋即才反应过来,李慕载问的是徐令姜,忙道:“是的,自从上次和亲的事过了之后,皇后娘娘时常召徐姑娘入宫。再加上和离之事反转,以及戎狄求娶,这两件事让徐姑娘声名鹊起,她的新作一经问世,便被人争相哄抢。华京中的权贵人家,还争相给徐姑娘递帖子。不过徐姑娘都一概拒了,只参加了鲁王府的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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