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载神色寡淡,声音里也没有半分起伏,却听的徐令姜心下一跳,她早就觉得,李慕载出身不凡,却没想到他们之前过的竟是这般凶险,难怪自她搬来之后,苏蕙从不出门,是怕被仇家找上么?!
“还有……”
徐令姜茫然看向李慕载。
李慕载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世间男子,并非皆是叶知秋之流。”
徐令姜愣了下,旋即笑开:“我信,但我应当是没那个福分遇上了。”
经此一事后,她只想自由自在活着。
说话间,他们已行至徐令姜他们的院门口。
徐令姜道:“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便推开院门进去了。
不多时,徐令姜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画轴。
徐令姜递给李慕载,眉眼生笑:“祝你得胜归来的贺礼。”
李慕载也没推辞,接过画轴道过谢后,回去了。
他刚推开院门进去,便见苏蕙提着盏灯笼,立在院中,瞧见他回来,神色有一瞬的不自在,旋即道:“你回来了,厨房给你留有饭。”
“我在外面吃过了。”
李慕载说着,转身往房中去了。
苏蕙立在院中,听着隔壁传来徐令姜的关门声,再看一眼往房中走的李慕载,眉宇中闪过一丝深色。
李慕载回房掌灯,将画轴铺开。
乍一看,同徐令姜献上去的那副《凯旋图》一样,但细看却不是。
献给官家的那副,重在刻画得胜归来的气势。
而这一副上,却只看到旌旗猎猎,画中的将士个个精神抖擞,端的是整装待发。
李慕载神色一顿,旋即明白过来了:这副画上,画的不是凯旋而归,而是他们出征时的场景。
“姑娘——”
隔壁突然传来兰姨她们的声音。
李慕载微微偏头,便听似乎是兰姨她们回来了,隐约还夹杂着徐令姜的声音,但很快又安静了。
李慕载在桌边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将画重新卷好,而后沐浴更衣躺回床上。
隔壁没有动静再传来,有月光从未关严的窗户中溜进来,在窗边洒下一层白霜,在万籁俱寂中,李慕载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李慕载有公事要忙,早早就走了。
路过徐令姜他们门口,便见那里停着辆轿子。
这辆轿子他认得,是徐令姜的父亲徐弘礼的,而轿子旁还立着个管家模样的人,瞧见李慕载过来,立刻笑道:“李大人这是要出门啊!”
自从上次得胜归来后,所有人都知道,李慕载住在弄梅巷了。
李慕载冷淡颔首后,径自走了。
兰姨没想到,徐弘礼和方氏一大早会过来。
这夫妻俩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兰姨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当即就道:“姑娘一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这么早就出门去了,你哄鬼呢?!”
方氏冷笑一声,转头冲身边的婆子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进去把二小姐请出来。”
“你、你们——!”
兰姨气的直哆嗦,她们如今已经不在徐家住了,方氏竟然还敢这般蛮横!
夏竹慌乱从屋里跑出来,抓了把笤帚就拦在廊下:“我看谁敢动我们姑娘!”
“都愣着什么?还不赶紧……”
方氏话没说完,嘭的一声,左梢间的窗户被推开了,粉黛不施的徐令姜,立在窗边,眉眼冷淡问:“爹爹是想让女儿这般出来见您吗?!”
院中的人齐齐顿了顿。
徐弘礼狠狠瞪了方氏一眼,复又不耐烦道:“还不赶紧梳好妆出来!”
兰姨进去服侍徐令姜梳洗了。
徐弘礼则带着徐弘礼进了屋内坐下,她们带来的一大票婆子,齐齐在院内候着,大有一种,只有方氏一声令下,她们就能瞬间冲进来的架势。
夏竹心里有些打鼓,但却知道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便板着脸站在旁边,心里则在想:老天爷保佑啊!今日李公子没出门,不然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了,她们可就毫无胜算了!
方氏坐了一会儿,见夏竹像个木头一样杵在旁边,也没侍女来上茶水,当即一拍桌子,怒道:“这才离家几日,徐令姜就这般不守规矩了,都这个时辰了,她妆容不整也就算了,长辈来坐了这么久,竟然连个人来上茶都没有,她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这才刚到辰时,也不迟啊?至于茶水的事,姑娘身边只有我跟兰姨两个人,兰姨去服侍姑娘梳洗了,就剩我了,我怕我去烧水了,您和老爷万一有吩咐没人应。当然,夫人您若是口渴想喝茶了,我这就去烧也不是不行的。”
虽然夏竹说的是事实,但在方氏眼里,夏竹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当即怒道:“来人,把这没有尊卑的丫头给我拖下去掌嘴!”
院中的婆子闻声,便进来了。
夏竹当即跳起来:“方夫人,我的身契不在徐家,你没权利打我!”
“你的身契是不在徐家,但在徐令姜手里!我身为她嫡母,如何教训不得你了!”方氏沉下脸来,“打!给我狠狠的打!”
一帮婆子得了令,当即便朝夏竹扑去。
徐令姜从门口进来,冷冷道:“夫人同爹爹,大早上这般兴师动众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打我的侍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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