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蕙也不敢去劝李慕载,只试探问:“你想好了?”
李慕载嗯了声。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会你一声,叶徐两家的事,我会处理好。”
苏蕙听到这话,便知李慕载已打定主意了,遂便再未劝说。待李慕载出去之后,苏蕙才摸索着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说句托大的话,她也算是看着李慕载长大的。
当年那场宫变之后,从小金尊玉贵养着的李慕载,骤然双亲离世,从顶尊贵的人,一夕之间沦为逃犯,跟着她隐姓埋名一路逃亡。
后来,李慕载眼睁睁看着,护送他们的那些护卫,一个个死在眼前后,他性格大变,一改之前的温润和煦,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这些年,李慕载对什么都不在意,他只一点一点盘算着,从厢军一路被选拔至禁军,再到如今,在赵承贞面前崭露头角。
李慕载向来目标明确,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唯独徐令姜是个意外。
他情绪鲜少外露,且做什么都是不动声色的。
苏蕙之前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直到那晚,她寻过去,发现李慕载背着徐令姜回来时,苏蕙才察觉到,李慕载待徐令姜是不同的。
而从前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也逐渐明朗开来。
当初砌墙时,那些活计明明一天便可干完,但李慕载叫来的人,却拖拖拉拉干了两天,而第三天,恰逢李慕载休沐。
而那段时间,徐令姜正被画斋那黑心掌柜缠上了。
还有这次,李慕载请缨出征一事。
在李慕载的计划里,不至于这么快就在赵承贞面前崭露头角,说是为国征战,但其中,也未尝没有徐令姜的原因。
难不成李慕载很早之前,就同徐令姜认识了?!
这个怀疑只在苏蕙脑子里浮了瞬息,就被她否决了:当年徐令姜的祖父,虽然时常出入东宫,但徐令姜却没去过东宫,且李慕载也没去过徐家,他们如何会相识呢?!
苏蕙心下很是不解。
但事到如今,不解也无用了,李慕载既说了要娶徐令姜,那这事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着手为他们二人准备婚事了。
而隔壁的徐令姜,最后也没睡成。
兰姨那一摔,把徐令姜吓了一跳,她忙起身将兰姨扶起来,夏竹闻声赶过来,在听说徐令姜答应李慕载求娶一事,瞬间惊呆了。
“姑娘,您同李公子不是君子之交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成婚了?!”
这不单单是夏竹的疑惑,也是兰姨的,兰姨捂着额头上的包,也是满脸疑惑。
被这样两双眼睛盯着,徐令姜颇有些不自在,可她又不能说,她与李慕载是各取所需成亲,待时机合适了再和离。
徐令姜微微偏头,错开她们的目光,只道:“华京盲婚哑嫁的比比皆是,我们之前既是相识,决定成亲也无甚奇怪的。”
“你们相识不假,可这也太突然了?!”
夏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徐令姜和李慕载成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两人说话做事,皆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完全不像是和对方有意的模样?!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想到昨日,徐弘礼来闹的那一出,夏竹猛地看向徐令姜:“姑娘,您不会是和老爷赌气才这么做的吧?”
“怎么可能?”徐令姜握着茶盏的手一顿,“行了,你们别胡思乱想了。婚姻大事,又不是儿戏,我身边只有你们了,便想着先同你们两个说一声。好了,你们去吧。”
“可是,姑娘……”
夏竹还想再说话,却被兰姨拉走了。
出来之后,夏竹心里还是放不下,又扭头冲兰姨道:“兰姨,您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好端端的,姑娘怎么突然就和李公子谈婚论嫁了?”
兰姨毕竟是徐令姜身边的老人了,且她一惯都是只听徐令姜的,在经过最初的震惊过后,她已恢复如常了,嗔怒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姑娘如今是自由之身,想同谁论谈婚论嫁,那是她的自由,有什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
夏竹还想说,但见兰姨板着脸,瞬间又乖乖闭嘴了。
徐令姜待她们走了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兰姨和夏竹都是亲近之人,她不想瞒她们,可她既已答应了李慕载,又不能食言。还是待日后,时机到了,他们和离时,再同她们说吧。
想必到那时,叶家也彻底死心了。而且以李慕载的能耐,来日必定是位极人臣的,到时候即便他们和离了,徐弘礼自然也不敢再逼着她另嫁旁人了。
这样一想,徐令姜郁结的心思瞬间开阔了。她一宿没睡,原本想着躺会儿养养神的,等李慕载过来商议的。可躺着躺着,竟然就睡过去了。
待徐令姜再醒来时,屋内已是天光大亮了,院外传来脚步声。
徐令姜心里道了句:糟了!忙从床上坐起来,正匆匆穿衣时,门被推开了,兰姨满脸笑意从外面进来:“姑娘可算醒了。”
“李公子呢!他来了吗!”
“李公子过来有一会儿了,我本想叫醒姑娘的,但李公子说,今日他休沐不妨事,他可以等等的。”
兰姨说着,上来帮徐令姜梳发,还一面打趣道:“可见是个会疼人的。”
徐令姜没理兰姨的揶揄,匆匆绾了头发,连妆都没上,便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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