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礼正在那里灌茶,方氏也闻讯赶来,正在打听消息。
“什么?!李慕载是来求娶徐令姜的?!而且他们两家还是比邻而居?!老爷,该不会是徐令姜与那李慕载之间,已经有了什么首尾吧,不然李慕载怎么会……”
方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来的徐令昭粗暴打断:“娘,您胡说什么呢?!我们头儿可是君子中的君子呢!我不许你这么污蔑他!”
“他们之间若没有首尾,李慕载一个朝中新贵,怎么会看上她那个下堂妇?!”
徐令昭被方氏这话问的噎了一下,旋即高声反驳:“我们头儿那人最是怜贫惜弱不过了,想来是徐令姜在他面前扮可怜骗了他!不行!我得去揭穿她的真面目,不能让我们头儿上当受骗!”
徐令昭说着,便转身要走。
“站住!”徐弘礼暴跳如雷,“你今天要是敢迈出府门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爹!”
“忤逆不孝的东西!滚去祠堂给我跪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徐令昭还想辩解,方氏见徐弘礼真的动怒了,便将他推走了。
花厅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方氏问:“如今李慕载和叶家都来求娶,老爷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徐弘礼冷哼一声,“李慕载听说,叶家不日就要将令姜接回去之后,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哼!朝中新贵又如何,在听到叶家的名号之后,不还是乖乖退缩了!”
“所以老爷还是打算,把徐令姜送回叶家?”
“不然呢!”说到这里,徐弘礼猛地转头,看向方氏,敲打道,“叶筠可是吏部尚书,日后我与令昭的升迁,都掌握在他手上,我劝你最好把你的歪心思收起来!”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您当我是徐令姜那个白眼狼啊!”方氏不满道,“就算不为老爷您着想,我也得顾虑令昭不是!”
徐弘礼听到这话,便没再说什么了。
方氏一出去,脸色瞬间变了。
哼!徐弘礼真当她是个深闺妇人好糊弄啦?!吏部是掌管官员升迁不假,可徐令昭是禁军。按照本朝律法,凡侍卫诸班直、内外禁军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都是由枢密院负责的,跟吏部有什么关系!
他这般骗自己,无非是怕,她搅黄了徐令姜重回叶家而已。
她的女儿早早夭折了,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凭什么能嫁进高门,金尊玉贵的过一生!不!她绝对不会让徐令姜这么舒坦!即便她徐令姜能重新做回徐家妇,她也要让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方氏招了自己的心腹来,低声交代:“你找个可靠的小厮,让他去叶家找叶知秋,告诉他,徐令姜在弄梅巷的邻居,今日上门来提亲了。”
“只说这些?不说旁的了?”
方氏冷笑一声:“这些就够了。”
人向来擅长猜疑和联想了。
李慕载如今是朝中新贵,一个新贵,放着满华京的贵女不求娶,偏偏要求娶一个下堂妇,而且这下堂妇还是与他比邻而居。
谁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已经暗通曲款了!
心腹得了吩咐,忙找了个信得过的小厮,去叶家了。
原本这事是要告诉叶知秋的,可偏生小厮去时,叶知秋不在,反倒被叶府的管家撞见了,小厮想着,上头只吩咐,他将此事告诉叶知秋,如今叶知秋不在,告诉叶家管家也是一样的,便按照上头交代的说了。
叶府的管家听闻此事后,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去找叶筠了。
可偏生,叶筠这几日刚得了个新姨娘,正新鲜着,管家过去时,他正忙着白日宣淫呢,管家想着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便也没敢去打扰。
叶筠在温柔乡里一直奋战到下午,才满脸餍足出来。
管家忙将这事报了上去,叶筠眉头顿时皱成一团。
李慕载之前在华京属于查无此人这一挂,可却因打退戎狄人,夺回失守三城而一战成名,如今正是最得官家青睐的时候。
若他在此时求娶徐令姜无果,要么便是日后在仕途上打击报复徐弘礼,要么便是——
“不好!”叶筠猛地站起来,“备轿!去徐家!”
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匆匆去了。
轿夫抬着轿子,步履匆匆往徐家去。
刚拐过徐家所在的街上,远远就见,徐府门前站着一队禁军,一个手持圣旨的内侍,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高声道:“圣旨到。”
叶筠当机立断让轿夫停轿,他下轿去了旁侧的茶楼等着,让管家遣人去打听。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叶筠隔着竹帘,便瞧见先前传旨的内侍,骑马走了。又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管家上来回话:“老爷,官家下旨,为李大人和徐姑娘赐婚了。”
叶筠倏忽攥紧手中的茶盏。
他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会突然跳出李慕载这样一只拦路虎!
管家忙赔罪:“老爷,都怪老奴不好!若是老奴早些将此事告知您,兴许此事还有回旋的原地。”
叶筠虽然心里很是愤然,但他也知道,官家既已下旨赐婚,那此事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的余地了,叶筠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此事日后不必再提,回府吧。”
宣旨的内侍走了之后,徐弘礼双手捧着圣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恭敬将圣旨供奉起来后,当即高声道:“来人,快备轿,去弄梅巷。还有,你也别愣着,赶紧去把令姜的院子收拾齐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