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载轻轻颔首,想了想,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来:“兰姨毕竟上了年纪,你身边没个得力的人也不好,可要我为你重新再寻个人?”
徐令姜顿了顿。距离上次的事,已经过去十来天了。
这十来天里,她一直没见夏竹,只让她在房中休养着,但这事总得解决。
如今李慕载既提起这一茬,徐令姜便道:“我也正有此意,本打算这几日,让兰姨出去寻个人牙子问问的。”
李慕载:“外面找到的,良莠不齐,回头我替你寻个合适的送来。”
徐令姜点头应了,又同李慕载道:“我爹来寻了我数次,让我搬回府中去住。”
“你若不愿意回去,便住在这里。”说完之后,李慕载又想起,前几日苏蕙念叨说,新人成婚前,是不能频繁见面的,便又道,“我可以先搬去新宅住。”
徐令姜摇摇头,笑道:“不了,我搬回去。”
虽然他们是假成亲,但为了成这个亲,李慕载被杖了三十,罚俸半年,还与叶家结了仇,她也得做些什么才行。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徐令姜才回去。
她刚进院子,就见兰姨坐在院中抹眼泪。
徐令姜走过去,忙问:“怎么了?”
“姑娘,叶家那帮寡廉鲜耻,没有人性的东西!他们、他们……”兰姨气的脸色铁青,眼泪哗啦啦往下淌,“他们竟将叶小姐,嫁给康王的嫡次子了。”
徐令姜脑子嗡的响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徐令姜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踉跄快步走到兰姨身边,眼眶泛红,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叶家,叶家将叶小姐嫁给康王的嫡次子了。”
“不可能!!!”徐令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可她还在垂死挣扎,“不可能!定然是你听错了,康王嫡次子虽身份显贵,可却是个混不吝了,叶大人再利益熏心,也不至于将逢春嫁给他啊!”
说到后面,徐令姜已是泣不成声了。
兰姨也是又气又恨又心疼,跟着哭道:“刚才奴婢上街时,瞧见康王府的人抬着聘礼经过,便问了旁边的人。他们说,这是康王嫡次子娶妇呢!奴婢随口问了句,才知,竟是康王府去叶家向叶小姐下聘去了。”
徐令姜膝头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兰姨忙过来,扶住她,张嘴想劝,却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那康王嫡次子,骄奢淫逸,先前已娶过两位夫人了。
先头两位夫人,一位成婚刚三个月,就突然病逝了。另外一位,则过门不过半年,便死于小产。但关于那两位夫人的死因,还有另外一个隐晦的版本。
说是那康王嫡次子酒后无德,以向女子施虐为乐,先前那两位夫人,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叶筠竟然要将叶逢春嫁给那样一个酒色之徒,他是疯了吗?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呢!!!
夏竹听见了院外的动静,忙从屋里跑出来。
见徐令姜和兰姨皆是泪流满面的模样,当即便跑过来,要扶徐令姜起来,却被兰姨一把推开:“不用你装好心!”
兰姨现在厌恶叶家,连带着将帮过一次叶知秋的夏竹也厌恶上了。
夏竹红着眼睛,对着徐令姜的背影,喊了声,“姑娘”,徐令姜却是脚步不停,直接进屋去了。
自从那事之后,兰姨只让她好生休养的,每日好饭好茶给她送来,却从不搭理她,也不许她出屋子。
而在她养病期间,徐令姜也从没来看过她。
夏竹知道,徐令姜这是厌弃她了。
正哭着时,门口的竹帘子被掀开了,兰姨面色不善过来:“姑娘喊你过去。”
夏竹一愣,忙将眼泪擦干,跟着兰姨去了。
她们过去时,徐令姜正坐在正堂里。
夏竹已将妆容重新收拾了一番,只眼睫上还微微湿润着,她坐在八仙桌旁,桌上放着一个漆黑的木匣子。
夏竹心头一跳,忙前跪下,哽咽道:姑娘,我错了。”
徐令姜看着夏竹。
夏竹是她买进府里的,她喜欢她身上的活泼劲儿,便将她留在了自己院中。后来她从叶家走时,夏竹立在叶家门前,哭的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她心下一软就将她也一并带出来了。
在自己最落魄时,夏竹仍旧不离不弃,徐令姜心里是十分感动的。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夏竹竟会帮着叶知秋诓骗自己。
见徐令姜一直不说话,夏竹膝行几步,上前扯住她的裙角,连连哭道:“姑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犯糊涂了。”
“你知道的,我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的。”徐令姜摇摇头,她轻声道,“你的身契我已毁了,这匣子里有二百两银子,我本是打算给你留着当嫁妆的,今日你我主仆情分既已尽了,便将它现在给你,让你做谋生用吧。”
“姑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要打要罚都行,就是求您,别赶我走啊!”
夏竹说着,便要给徐令姜磕头,却被兰姨一把拉住胳膊制止住,兰姨冷着脸训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姑娘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今日她既说了这话,你就算把头磕断了都没用!还不如体面收了银子,安生离去,也算是全了这几年的主仆情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