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吵了,我寻个由头便出来了。”
李慕载似是刚睡醒,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他朝徐令姜伸手,将徐令姜拉上马车。
这段时间,李慕载一直都是早出晚归的。
徐令姜体谅他辛苦,这天夜里,徐令姜便提出,她睡榻让李慕载睡床。
李慕载淡淡扔下一句:“不必。”
便继续去睡那个,对他来说,又窄又小的榻了。只是在临睡前,李慕载又扭头,朝内间的门望了片刻,这才合眸而眠。
徐令姜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这几日,兰姨时常念叨,说哪有丈夫每天在外奔波,做妻子的却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的。
是以,第二天,李慕载刚从榻上下来,内间的竹帘便掀开了。
睡眼惺忪的徐令姜走出来,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你这是要去上值了么?”
李慕载嗯了声:“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说完,便要往外走,却不想徐令姜打着哈欠,走出来困倦道:“我送你出门吧。”
李慕载此时已走到门口了。
正单手撩着帘子,要往外走时,听到徐令姜这话,侧头看过来,廊下的灯火,将他脸上的诧然,照的一览无余。
他们成婚这么久了,这还是徐令姜第一次说要送他出门。
此时时辰尚早,只有守夜的侍女小厮在,李慕载拎着一盏灯笼,和徐令姜一同朝外走,李慕载问:“为何突然想送我?”
“良心不安。”
李慕载:“……”
送走李慕载之后,徐令姜也没再睡了,而是直接去书房,点灯作起画来。待天亮时,一副画刚好作完。
兰姨伺候徐令姜梳洗时,忍不住打趣:“夫人如今倒是愈发勤奋了。”
“不勤奋也没法子呀,谁让我欠人家那么多呢!”
兰姨嗔怪道:“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和公子可是夫妻呢,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再说了,公子虽然话不多,但对您可是真的好呢!您放眼满华京看看,谁家的夫人,能像夫人您这般悠闲……”
兰姨一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徐令姜也早就习惯了,知她是关心自己,便也任她说了。
待收拾妥当后,徐令姜又去向苏蕙请安了。
虽然苏蕙嘴里说,让她不用过来请安的,但每次徐令姜过去时,她都很高兴,婆媳俩一同用过早饭后,管家便过来道:“夫人,鲁王府的二公子来了。”
赵旸这个时辰过来,八成是来找她的。
徐令姜同苏蕙说了声,便过去了。
赵旸一见到徐令姜,便立刻站起来,笑道:“上次多谢李夫人照顾阿靖了。”
徐令姜不觉得,赵旸是专程为此事而来。
之后赵旸同徐令姜说了几句她画的事之后,这才道明来意:“三日后,是阿靖的生辰,她被拐多年,今年我父王和母妃想给她办的热闹些,便想请些同她交好的夫人小姐过府玩乐。不知李夫人到时候,能否赏脸前去?”
赵旸亲自上门相邀,徐令姜岂敢推辞,当即便应了。
当天夜里,李慕载下值归来后,徐令姜将此事同李慕载也说了:“如今正是过继立储的关键时候,我本不欲去,可二公子亲自上门相邀,我也不好拒绝。”
李慕载知道,徐令姜在担心什么。
他道:“之前我们也去参加康王府的婚宴了,若这次不去参加鲁王府的,反倒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你不必担心,那日定然也会有别的官眷去。”
听李慕载这么说,徐令姜便放心了。
到了赵靖桐生辰这一日,徐令姜携了秋荻前去。
虽然鲁王府这次办的很低调,但不少官眷都来了,徐令姜一进去,便发现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的人,又突然都朝她看了过来。
她们眼神中有嘲讽,有鄙夷,还有打量,皆莫衷一是。徐令姜微微蹙眉,上次在康王时,这些人都还好,怎么今日……
直到看到叶母也来了之后,她便猜这些目光同叶母脱不了关系。
“李夫人来啦!”有夫人笑着过来,同徐令姜说话。
徐令姜转身,正要同对方说话时,突然瞧见叶逢春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徐令姜胡乱同对方说了一句,便急匆匆要过去找叶逢春。
徐令姜想去问问叶逢春,到底发什么事了,她当时为什么突然反悔了?!还有她如今过得可好?!
可还没等她走近,叶逢春似是瞧见她了,当即转身便快步走了。
“逢春!”徐令姜叫了一声。
叶逢春好像没听见一般,直接快步出去了。
徐令姜追出去,却已没了叶逢春的身影。
秋荻跟在徐令姜身后,凉凉道:“她这摆明是在躲你呢!你何必上赶着去追呢!”
徐令姜原本要往旁边的假山里去寻,听到秋荻这话,又蓦的顿了下来。
是啊!无论当初是因为什么,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了,再问那些,除了让逢春觉得难堪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徐令姜沉默片刻,深深往假山里望了一眼,便转过身,正要同秋荻继续回院中时,有王府的嬷嬷过来道:“原来李夫人在这儿呢!可让奴婢好找,我们郡主听说您来了,让奴婢请您过去呢!”
徐令姜应了声,同那嬷嬷走了。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走远之后,躲在假山里的叶逢春,才似是脱力了一般,靠在假山上,紧紧咬住帕子,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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