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徐令姜已经决定赌一次了。
但凡事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两人一下子就得像真夫妻那样,徐令姜还是有些做不到,不过好在,李慕载是体谅她的。
兰姨见李慕载又出去了,进来服侍徐令姜沐浴时,还在一旁絮叨:“夫人,公子怎么还没忙完啊!”
徐令姜笑笑:“公务这种事,哪有能忙完的。”
“男人忙公务是应该的,但是夫人,公子再忙,也得喝茶用饭不是,您这做妻子的,若能时不时给送些汤水,或糕点过去,公子便知道,您是惦记他的呢!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公子忙公子的,您干您的了,夫妻之间,要多相处的……”
以前兰姨每次说到这些事时,徐令姜总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如今既决定和李慕载好生过日子,徐令姜便觉得,兰姨说的有几分道理,便拉住兰姨的手,笑道:“好了,我知道了,兰姨,你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的。”
兰姨听到这话,才微微放心下来。
沐浴过后,绞干头发,徐令姜便有些犯困,正要往床上走时,就听兰姨突然咳了一声。
徐令姜扭头。
兰姨道:“头发没干睡觉对身体不好,夫人不如再坐会儿,顺便等等公子吧。”
徐令姜:“……”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不过兰姨既这么说了,徐令姜只得坐到榻上,随手拿了本书翻起来。
兰姨悄悄退出去,转头又将春芽唤过来,让她去前院书房一趟。春芽睁着懵懂的大眼睛,问:“可见了公子,我要说什么呀?”
“你什么都不必说。”兰姨将春芽送到院门口,压低声音道,“若有人问了,你就说,是夫人让你过去看看的,其余什么都不用说。”
春芽点点头,忙小跑着去了。
前院书房,一灯摇曳。
李慕载说是有事要处理,其实是假的。他看出了徐令姜的不安,这才以此为借口出来了,他随手拿了本书,刚翻了没几页,便听到院中传了脚步声。
很快,管家便进来道:“公子,夫人身边的春芽刚来了。”
李慕载撩起眼脸:“她来做什么?”
难道是徐令姜有事要找他?!
管家道:“外院的护卫瞧见她,在外面探头探脑的,问她可是有什么事。她说没事,是夫人让她过来看看的。”
“哔啵——”
灯笼里突然爆了一个灯花。
李慕载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
管家又道:“时辰不早了,公子您早些回去歇息吧,别让夫人久等了。”
李慕载坐在案几后,怔愣了须臾,这才放下书,起身朝外走。
他回去时,便见主屋的灯还亮着,窗户上有一抹单手撑头的倩影。李慕载站在院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脚上了台阶。
徐令姜其实早就困了,她强撑着,打算看完最后一页就去睡觉的。
可刚看完最后一个字,就听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满脸困倦扭头,看到是李慕载时,立刻便站了起来:“你忙完了?”
李慕载嗯了声,看到桌上翻开的书,便道:“夜里少看些书,对眼睛不好。”
徐令姜点了点头,将书合上之后,两人相对而立,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屋内顿时沉默下来。
直到此时,李慕载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春芽去前院,想来不是徐令姜的意思。
李慕载无意让徐令姜为难,正欲开口说话时,却不想,徐令姜先一步,语气里带了几分慌乱:“不,不早了,早些安置吧。”
说完,便快步走到床边,撩开帘子,上床躺下了。
李慕载怔了下,轻轻应了声好。
他见徐令姜已经躺下了,便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灯笼吹熄了,正欲转身朝外间去时,突然听到沙的一声轻响。
李慕载偏头。
就见床边的纱幔被一只素手拨开,徐令姜探头出来,看了他一眼,复又将纱幔放下了。
李慕载脚下一顿。
他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抬脚,走到床边,撩开纱幔。
徐令姜睡在最里侧,背对着外面,虽然没说话,但她身后却留了很大一块位置,睡一个人绰绰有余。
李慕载的眸光,落在最里侧那道纤弱的背影时,定定看了片刻,这才坐在床边,开始脱靴。
徐令姜虽然面朝里,可身后的动静,她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知道,既决定要做真夫妻了,便迟早都会经历这一步,但——
徐令姜猛地捏紧被角,因为李慕载躺下了。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睡一个人。
但徐令姜还是十分紧张,几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掩耳盗铃一般,紧闭双眼,死死攥住掌心的被角。
即便是夜里,李慕载的视力依旧很好。
在他躺下时,他清楚的看见,徐令姜不着痕迹蜷缩了下身子,李慕载悄无声息将头又转回来,顶着纱帐顶上的花纹,声音低沉道:“睡吧。”
这话一出,徐令姜紧绷的情绪,骤然便松懈下来。
她轻轻嗯了声,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微微舒展了些许。
李慕载是守礼且言而有信的君子,他既这么说,徐令姜自是信他,可身边骤然多了个人,再加上刚才的紧张,徐令姜突然就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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