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正要说话时,芸娘突然毫无征兆晕过去了。
兰姨吓了一跳,当即拦在徐令姜面前,恶狠狠骂道:“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你说,我们姑爷如今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我们可不怕你!”
徐令姜绕过兰姨。
见芸娘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躺在地上,看着不像是装的,便让兰姨和秋荻一同将她搀着,送去了霍箐坐诊的药堂。
霍箐替芸娘诊过脉,刚掀开帘子出来,兰姨便急急过来,问:“霍大夫,她怎么样了?”
兰姨问这话,本是怕芸娘赖上她们。
霍箐却以为她们相识,摇摇头道:“她之前小产过,还被人灌了大量的红花汤,伤了根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话一出,徐令姜和兰姨脸色齐齐都变了。
被人灌了大量的红花汤?!这意思是叶家人将芸娘的孩子打掉的?!
兰姨又惊又怒,当即骂道:“畜生!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霍箐已经将食盒打开了,正在扒拉抄手吃,见兰姨义愤填膺的模样,便口齿不清问:“她谁啊?值得兰姨你这般骂?”
徐令姜眼睫轻垂,没说话。
旁边的秋荻答了:“叶知秋的外室。”
“咳咳咳咳咳——”
霍箐顿时咳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
叶知秋的外室,怎么是由她们送过来的?!
她们正说着,内间的帘子被掀开了。
芸娘醒了,她面色苍白如纸,从里面出来,走到徐令姜面前,冲徐令姜行了个礼:“多谢李夫人送我来医馆。”
徐令姜抿了抿唇角。
她与芸娘这种关系,她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索性便摇摇头。
却不想,芸娘道过谢后,又冲徐令姜道:“李夫人,之前是我对不住你,原本我该向你道歉的,但鉴于我也算是间接帮了你,我就不向你道歉了,可好?”
道歉与否都皆已过去了。
徐令姜无意再去纠结,便轻轻颔首。
芸娘也不多说,便转身要朝外走。
徐令姜皱了皱眉,又叫住她:“你可是有事要找我?”
不然她为何会去弄梅巷?!
芸娘嗯了声,看着徐令姜:“我爹爹说过,做错事就该向人道歉的。李夫人,如果我说,当初是叶知秋同我说,他与你只有夫妻之名,他答应我,回华京就同你和离娶我的,你信吗?”
事到如今了,芸娘也没骗她的必要,徐令姜信芸娘。
见状,芸娘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身子也跟着轻晃了一下,徐令姜问:“可要我找人雇个马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来华京这么久了,还没好好看过这里呢,我想四处看看。”
徐令姜听到这话,便没再说什么了,她看着芸娘一身素白衣裙,头上发饰全无,依旧做未出阁女儿的打扮,脸上挂着瑰丽的笑朝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时,芸娘突然转身,冲徐令姜道:“李夫人,你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说完,屈膝冲徐令姜行了一礼,便出门走远了。
兰姨瞧着芸娘这模样,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霍箐看惯了生老病死,对这种早就无感了,他吃完徐令姜带来的抄手和灌汤包,擦了擦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徐令姜回过神来,走过去,同霍箐说了想让霍箐收春芽当徒弟一事。
霍箐一听这话,立刻回绝了:“不教!小丫头片子,学什么不好,干嘛要学看病啊!赶紧换个别的得了!行了,我这儿马上就要来病了,你赶紧……”
徐令姜轻声截了霍箐的话:“你都能学得,她为何学不得?”
霍箐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故意粗声粗气道:“这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你……”
后半句话,霍箐说不出来了,因为徐令姜盯着她。
徐令姜的眼神很平静。
可那平静里,却带着早就洞察一切的了然,霍箐所有的狡辩之词,瞬间成了枉然。
霍箐气冲冲坐回去,压低声音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见你第一面时。”
霍箐:“?!”
“见你第一面时,当时有所怀疑,但不确定,直到那天,你从三娘家里出来,你们俩都是睡眼惺忪的模样时,我才确定。”
赵三娘虽然平日里看着不正经,但却从不胡来。
再加上,那时候赵三娘还在铆足劲儿追李慕载了,他们几家比邻而居,赵三娘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跟霍箐同宿。
霍箐听到这话,顿时磨牙嚯嚯,恨不得把赵三娘大卸八块。
不过赵三娘现在不在这里,她只能恶狠狠看向徐令姜:“看到我这样,你还想让那丫头学医?!”
世人对女子多有偏见。
除了宫中有女医官之外,坊间的大夫无一例外都是男的,因此霍箐不得不女扮男装行医。
“不是我想,是春芽要学。”徐令姜说完,想了想,又道:“更何况,虽然说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别,但很多女子纵然身体不适,或因病症难以启齿,或因忌讳男女有别,而选择硬抗的。这一点,霍大夫你行医多年,见的应当不比我少吧?”
霍箐不说话了。
她行医这么多年,见过许多这种事。她若不女扮男装便没有人愿意教她医术。可待她学成能独立行医时,又会因‘男子’的身份,被女病患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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