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愣了一下。
她知道,徐令姜夜里有光就睡不着的习惯,可今夜,徐令姜竟然主动说,要留一盏灯,大抵是她心里还记挂着李慕载呢吧!
兰姨应了,留了靠门边的一盏灯,而后出去了。
卧房内顿时安静下来,徐令姜躺在平日里睡的地方,克制不住想往李慕载平日里睡的地方看。
一看到那里空荡荡的,她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
李慕载已经走了七日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到边关,路上可还顺遂?!
徐令姜蜷缩着身子,将头枕在胳膊上,望着李慕载睡过的地方,胡思乱想着,越想越睡不着,到最后,她索性挪到李慕载平日睡的地方去,枕着李慕载枕过的枕头,盖着他盖过的被子,这才合眸睡过去。
徐令姜因为记挂着赵三娘没说完的话,第二日专程起个大早等着。宫婢刚来禀,赵三娘醒了,徐令姜便着急忙慌过去了。
刚从榻上下来的赵三娘,见徐令姜急急过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便故意捉弄徐令姜:“啊!有吗?!我昨晚有说过这个事吗?!我不记得了,会不会是你……”
“三娘!“徐令姜抿着唇角,满脸严肃看着赵三娘。
赵三娘见状,这才收起捉弄徐令姜的心思,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当时李……不是,当时太子殿下只跟我说,你们之前就见过了,至于什么时候见过的,他没说。”
听到这话,徐令姜神色耷拉下来了。
赵三娘见状,便宽慰道:“哎呀,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到时候太子殿下回来了,你再问他就不好了。”
徐令姜心不在焉点点头。
她本想去问问苏蕙,可又觉得,这种事去问苏蕙不大好,便只能将所有的心思存在心中。这是他们成婚后,李慕载第一次同她分开。
也是因为这次分开,才让徐令姜意识到,她是喜欢李慕载的。
当初,她与叶知秋未曾和离时,叶知秋远在军中,她每日吃好睡好,若不是见到叶夫人时,徐令姜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远在外面的丈夫。
可到李慕载这里,却不一样。
现在东宫所有人都刻意避免,提到李慕载征战一事,可她却无法抑制的想李慕载。
白天有叶逢春等人陪着她,这种感觉尚不明显,可一到夜里,徐令姜独处时,那些思念便如潮水一样涌过来,几欲将她淹没。
徐令姜开始整夜的睡不踏实,稍微有一动响动,她就会被惊醒,甚至偶尔夜里听到外面的风声,她都会立刻担忧李慕载在外面怎么样,然后便会披衣起来给李慕载写信。
兰姨等人瞧着徐令姜消瘦的脸颊,心里十分心疼,可却又劝不动徐令姜,只得变着法儿的给她多补补。
在东宫的树木开始掉叶子时,苏蕙携着一身寒气回来,同徐令姜道:“太子妃,罗老夫人今晨没了。”
自上次在女院之后,第二日,徐令姜便听说,罗老夫人亲自去了趟嘉靖伯爵府。
罗夫人与嘉靖伯爵夫人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但罗老夫人回来之后,便病倒了。而嘉靖伯爵府那边,却已欢欢喜喜将新人迎接入门了。
如今未到十天,罗老夫人便没了。
徐令姜喃喃道:“想来是罗老夫人自知时日无多,索性便在临终前,最后再为嫡亲的孙女谋划了一次。”
叶逢春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徐令姜话中的意思。
罗柔故意隐瞒自己有孕,而与嘉靖伯爵府的二公子和离,目的是想让孩子与嘉靖伯爵府再无干系。可谁敢保证,日后这孩子若是仕途亨通,或者是因为别的缘故,嘉靖伯爵府那边,又想认回这孩子呢?!
毕竟嘉靖伯爵府的二公子,是这孩子的生父,他们若想认回这孩子,哪怕闹到有司衙门,衙门那边定然也会应允的。
可若这中间,夹着一条人命,那这事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罗柔被诊出有孕的时间,和罗老夫人去嘉靖伯爵府,再到罗老夫人病逝,这三者都是真的。到时候,只要放出风声,说嘉靖伯爵府抛弃罗柔母子,罗老夫人为孙女讨要公道不成活活被气死,那么嘉靖伯爵府便会成为所有人唾骂的对象,那孩子他们也别想抢走!
想到上次在女院时,罗老夫人那愧疚却洞察一切的眼神,徐令姜心里叹了口气,道:“我去罗家一趟。”
徐令姜刚起身,便被宫婢丹意拦下了。
丹意双手交叠在腹部,认真道:“娘娘您身份尊贵,这种场合您不必亲自去,派个有品级的女官去便就够了。”
徐令姜摇摇头:“罗家乃是肱股之臣,殿下如今不在,兼之我自幼便听闻过罗老夫人的贤名,她如今驾鹤西去,我合该去一趟的。”
见徐令姜坚持,丹意便不再多言,便默默替徐令姜换好衣裳。
徐令姜出来时,拉住叶逢春的手:“我去罗家一趟,你若闲的无趣了,就让她们陪你打双陆吧。”
叶逢春应了,将徐令姜送至东宫门口,看着徐令姜的车驾走远之后,这才折返回去。
徐令姜不在,叶逢春也不愿同人说话,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推门进去,她坐到桌边欲倒茶时,却发现,茶盘里多了一块玉佩,而那玉佩隐约有些眼熟。
叶逢春拿到手中细看了一番,这才认出来,块玉佩是叶知秋的,而玉佩下面还压着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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