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闻张大人熟读易经,钻研洛河图,占卜十分灵验,让本王看看,刘大人张大人还有都尉一起占卜祭祀得来的谶纬书,有什么警示之言。”
岐王放开左拥右抱的美人儿,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翻着谶纬书。
等看清楚谶纬书写的是什么,面色大骇:“这,这,本王如何能贵不可言?占卜之言不可信啊!”
岐王话音一落,大殿内被美人儿灌酒的朝臣们,瞬间酒醒了几分。
推开缠着他们的美人,一齐看向上首的岐王。
岐王已是怒不可遏:“都尉,你意欲何为?竟敢将这等荒唐的谶纬书进献给本王?”
众人纵情酒色声律,殿内气氛一直其乐融融,岐王也十分和蔼可人,礼贤下士。
冷不防他突然翻脸,让朝臣们被惊吓到了。
不待尉马都尉裴虚己表态,太祝张谔已经吓得跪倒在地:“王爷恕罪,这占卜的结果确是前几日臣主持祭祀时得来的,臣害怕弄错了,又请了精通洛河图的刘大人一起参与,臣万死,但占卜之言乃是千真万确啊!”
刘庭琦也铿锵有力跪在地上:“臣自熟读洛河图,通晓易经以来,占卜从无差错,王爷要怪罪,臣绝无怨言。”
“真是胡言乱语!”
岐王像是拿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吩咐侍从:“这谶纬书上都是些什么鬼话,拿去给诸位大人看看,让他们评评理。”
就这样,好好的一场宴会暂时停杯投箸,传阅过谶纬书的大臣们惊愕不已。
甚至有个看过谶纬书的朝臣表态:“臣愿唯王爷之命是从!”
有了第一个,就有接下来表态的。
因为张谔和刘庭琦冒着必死的危险,坚称占卜出的谶纬书不会有错,转眼间惊愕过后的大臣们接二连三说着讨好岐王的话。
柳云莺听着唯王爷之命是从这种话,又见看过谶纬书的大人们喃喃着岐王贵不可言,瞥见岐王眸子里隐约透着得意,还不着痕迹与裴虚己和跪地的张大人刘大人在对眼色。
她终于明白了,这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
目的就是借着天现异象,占卜之类的预言,昭示些什么。
她家小主子说过,自古帝王将相要以示不凡,都会弄些神示预兆什么的。
当今天子才当得上一句贵不可言,如今谶纬书昭示岐王贵不可言,这不就是谋反前的兆头吗?
借着神示在拉拢这些赴宴的大人们!
李临淮只是想探查姜皎中了傀儡术的秘密,就被岐王逼得离开长安城,那只怕岐王有谋反之心蓄谋已久。
甚至极有可能,姜皎郊游一事,岐王以为姜皎想查探些什么,这才利用明司给他施了傀儡术,以便从他嘴里探听出御书房的秘辛。
毕竟她今日听到了明司提起如意楼。
若如意楼是岐王背后的秘密产业,那拉拢李林甫陷害姜皎的芸娘,一口咬定是姜皎泄密,就什么都说得通了。
当真相浮出水面,柳云莺只感觉不寒而栗。
不行!
那份谶纬书就是岐王有不臣之心的证据啊!
眼看着谶纬书在宴席上传阅了一圈,要由侍从呈回到岐王手上,柳云莺急中生智下,执着酒壶移步到岐王桌案前。
“小女给王爷斟酒!”
岐王刚觉得不对劲,一股香气袭来,从侍从手上夺完谶纬书的柳云莺,已经翻转袖笼取出银簪抵在了岐王颈侧。
饮下几杯酒,听着朝臣们表忠心以示归附,岐王正有些飘飘然,柳云莺夺谶纬书将簪子抵在他要害处的动作一气呵成。
等岐王和满殿朝臣们反应过来,柳云莺已经得手。
回过神来的岐王要有所动作,柳云莺将抵在他颈上的银簪子往前刺了刺。
等岐王感受到皮肉的疼痛,她轻笑一声:“小女劝王爷别乱动,这根簪子上可是染了剧毒,要是这一失手刺破了皮肉,贵不可言的王爷今夜可就无法消受美人了。”
听说簪子染了剧毒,要朝柳云莺扑过来的青娘和侍从们顿住了步子,踌躇不前。
岐王笑了!
“有些意思,本王好久没有见到长得这么美,又有胆色的小娘子了,明司真是给本王找了一个妙人儿。”
岐王神色自若道:“不管你的主子是谁,乖乖跟着本王如何?”
“本王定会许你一场大造化!”
“没兴致!”
柳云莺恢复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样子,冷哧一声道:“小女的主子,比王爷好千倍万倍。”
“免得小女手抖,王爷还是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了。”
柳云莺劫持着他:“王爷是乖乖跟本姑娘走一趟,还是让我将这根簪子刺穿王爷的皮肉?”
“若本王猜得不错,姑娘的主子是禅定寺那个小丫头吧?”
岐王不慌不忙道:“既然这位小娘子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司,将她那个比本王好千倍万倍的主子押上来吧!”
看到明司押着她熟悉的小身影从帷幕后现身,柳云莺抵在岐王颈侧的簪子一抖。
【作者有话说】
谶chèn是秦汉间儒家编造的预示吉凶的隐语,后来中国民间发展为庙宇或道观裹求神问卜,渐渐地更加简化为求签,纬是汉代附会儒家经义衍生出来的一类书,谶纬之学就是对未来的一种政治预言(根据历史事件改篇,所以这两章有些难写,查资料费了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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