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朕正想与王爷说此事,朕想让公仪禹担任掌谕一职,位同丞相,王爷正好见见,也为朕参考一番。”
“掌谕一职自我朝建立以来,便从未设立过,陛下怎么突然想要设此职了?”
“公仪禹满腹经纶、卓尔不群,朕想着掌谕一职正适合他,我朝也需要这样的人才,恢复设置也未尝不可。”
皇帝既然这样说了,想必是对此人颇为欣赏,谢旋也不便多说,只道:“那臣便见一见。”
很快便有一人进了御书房,那人不惑之年,着着一身红黑色相间的朝服,样貌平平无奇。
他先是向皇帝行了礼,起身后又向一边的谢旋作了揖,整个人看起来稀松平常的样子,是属于扔进人海里立刻就会消失的那种类型。
可谢旋偏偏从那人望向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说不清,总之绝不像此人看起来的那般平常。
谢旋也微笑着回了礼,静站在一旁观察。
皇帝道:“老师此次由番入京实在是辛苦,可有什么有趣的收获啊?”
公仪禹道:“有趣的收获自然有不少,只是增长些见闻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皇帝笑道:“老师学富五车,竟还要增长见闻,朕倒想向老师好好讨教讨教了。”
谢旋对此人有了些模糊的印象,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随父入宫,看见过大皇子在花园里读书,一旁坐着一位男子。父亲说那是大皇子的老师,想必就是这位公仪大人了。
果然,皇帝向谢旋介绍道:“王爷可能有所耳闻,这位是朕少时的老师,只不过后来出京游历,这才刚回了京城。”
谢旋点头道:“久仰大名。”
公仪禹看向他:“王爷客气了,下官才是久仰王爷的大名。仅仅一年,西北三大族只剩下东胡一族,西北如今安宁,王爷功不可没。”
谢旋笑道:“公仪大人谬赞了,那大人与陛下叙叙旧,本王就先告退了。”
得了皇帝的应允,谢旋退出了御书房,心中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位公仪大人不似普通的文官,反倒让人觉得很奇怪。
谢旋走后,公仪禹才对皇帝道:“方才这位摄政王,便是当日力保陛下登位的那位吗?”
皇帝道:“是的。”
“皇上可知,摄政王为何保您上位?”
皇帝思量片刻:“是因为二弟?”
“看来皇上也明白,他并不是忠心于您,而是不想让二皇子登位,那样朝廷就会变成张家的朝廷,张国舅爷也不会放过他。”
“老师这样说也不全对,王爷帮助了朕良多,老师不在的日子里,若是没有他,大魏也无法度过重重危机。”
公仪禹笑道:“多年不见,陛下倒还仍是一颗赤子之心。”
皇帝道:“老师,您想说什么?”
“陛下当真十分信任摄政王吗?”
“...这是自然。”
“那么,陛下召臣回朝,是做什么呢?”
“......”
“乌惑使用巫术,贺大将军带着三十万乌甲在西南被困,京城也开始爆发疫症,东南天灾刚过还未修整完善。
这个时候,东胡与楼媛联合进攻西北防线,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东胡却半路撤军了,摄政王几乎不费力气便收服了楼媛,皇上就不想想,东胡国主为什么要帮大魏?还是说,他帮的是摄政王?
摄政王可不单单是可以辅政的王爷啊,他持着银虎符,意味着整个大魏的银甲全部都在他的手中,陛下就不怕吗?
再有,摄政王自小就被贺庭老将军所收养,陛下自己想想,他与贺大将军关系如何?”
皇帝道:“很好。”
公仪禹道:“这金银虎符往一处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皇帝有些迟疑:“可...王爷与贺将军自上任以来,皆是屡屡立功,并未...”
“陛下,您知道为何安元王必须在大西北活一辈子吗?”
“......”
“因为先皇他顾虑的,比您多得多。”
“老师......”
“十个月前,将军府曾被烧毁,陛下可知道是为什么?”
皇帝有些诧异:“那些死士是老师所派?朕...一直以为是张国舅。”
“臣只是希望陛下知道,有些人是需要逼一逼的,贺将军这不是立刻就让张国舅死无葬身之地了吗?您作为君王,应当掌握着自己的臣子,而不是由臣子来掌握您。
今日臣入宫之时,看见一大群民众往将军府去,手里各自拎着礼物,是为了感谢贺大将军对他们的恩惠。臣想,应该指的是前阵子疫灾之事吧?
陛下,贺大将军有能力助京城逃过疫灾,这是好事。只是,若城中百姓只记得大将军席不暇暖,却不记得当今圣上案牍劳形,那可是不行的。”
皇帝听了这话,沉默了。
公仪禹却笑了笑,道:“陛下放心,如今臣回来了,臣会帮您的。”
次日,皇帝便当朝宣布了封公仪禹为掌谕的旨意。
满朝文武皆是一脸震惊,此人本无官无爵,一上来就是一品文官,位同苏相,难免叫人心有微词。
只是圣上并未与群臣商议,等同于通知而已,他们也不好提出异议,只能接受了朝中突然多出一名掌谕大人来的事实。
贺匀的心思全不在此,朝中多了什么大人的与他本身就没有关系。近日无事,朝会自然很短,他只盼着赶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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