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匀抬头看了看谢旋,心里已然泛起了丝丝甜蜜。可又余光瞟见一边,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谢旋当然注意到了他这些小动作,不自觉地抿抿嘴,试探道:“若你有顾虑,我们出去说?”
谁知道贺匀猛地抬头:“不用!就在这里说。”
“当真?”
“当真!我知道大哥定要生气,可我愿意在这里说,是因为我很重视这个。”
谢旋明显放松了许多,笑道:“重视哪个?”
贺匀知道他在调笑自己,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要说哪个?”
“你既然要问,我可要认真说了。”谢旋将双手搭在贺匀的肩上,神色认真下来,一双眸子温柔得像是春天荡着涟漪的湖面,要把人吸进去。
“我知你入宫,便在这里站了好几个时辰,思考了许多事情。一开始想的是,你对我的情感之所以变化,是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出格之事,我是不是错了?最好的办法是不是视而不见,继续扮演好兄长的角色?”
谢旋轻笑一声,“我与林玄谈了许多,当然,一直是我在说话。可渐渐地却意识到,或许是我自己的心意先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可能是你潜入敌营丢了音讯之时,可能是你前往乌惑御敌之时,又或是你第一次带兵前往东南治水之时,甚至是更早,我想不清楚。
说来也好笑,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习惯了规划,可唯独在这件事上,好像是不自觉地就陷了进去。”
贺匀听得入神,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一句:“你倒是自信,连我的心意都知道。”
谢旋噗嗤笑了:“你什么时候能藏得住事儿了?厌恶喜爱统统都在脸上,我还能感受不到吗?”
况且哪家的弟弟会在兄长昏睡之时偷亲的?
贺匀想了想确实也有道理,撇了撇嘴问道:“你早感觉到了,为何今天突然找我说这个?”
“原本心中纠结,深觉这有违兄长之责,有背林玄对我的信任。直至昨日埋于神殿之下,感受到你的惊慌失措,发现自己竟十分迫切。”
“...迫切什么?”
“迫切地想作出允诺,告诉你我想永远与你在一起。我不知这是不是冲动,但这确实是当时唯一的想法。”
怪不得当时抓着人家的手不肯放......
贺匀知道,谢旋能够说出这些话来,必然经过了无数次的自我拷问和不知多久的深思熟虑,否则他也不会跑到祠堂来一站就是一下午。
并且贺匀不得不承认,他在听到这一番话时,惊喜和甜蜜是要远远大于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考虑的。
他也知道这时候只要自己前进一步,谢旋就真的永远不会放开他了。
“不管是不是冲动,我接受了,子忱大哥。”贺匀的眼光迅速从谢旋脸上游了一圈,咳了一声,补充道,
“我是说,我也想永远与你在一起,不是作为弟弟,而是作为伴侣。我们成不了亲,也不可能得到人们的祝福,可是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只要有你就好了。嗯...兰天那边还是要说的,让我想想怎么告诉他。”
谢旋轻轻抱住了他:“这是自然。”
“那我是不是不用叫你...不是,我是说,我...唉算了!”
“怎么,不想叫大哥了?”
“也不是不...嗯...可以吗?”
谢旋没说话。
“子...忱?”贺匀觉得有戏,“子忱?子忱子忱子忱!”
谢旋光是笑,一边笑一边把贺匀搂紧了。
两人在祠堂里跪下,直至天色蒙蒙亮时才一起出来,正碰上贺敛从门口进来。不知为何,三人都有些心虚。
“马儿丢了!”贺敛连忙先开口解释,“我是说,马儿拴在苏伯家门前不知被谁给偷了,回来的时候走路用了两个时辰。让你们担心了吧?”
亲爱的弟弟,我们还真不是因为担心你才一直没去睡觉的......
“嗯是啊,我们看你这么久没回家,肯定睡不着的呀。”贺匀这话倒是说得没一点心虚。
“对不起,我给苏伯煎好药出门时便很晚了,马儿又丢了,下次会注意一点的。”
贺匀发现了重点:“下次?还有下次?”
贺敛误以为他这句话是在责怪,下意识看了看谢旋。后者笑道:“你二哥是问你,以后还得去苏伯家里吗?”
“哦。”贺敛反应过来,“以后每隔半月去一次。苏伯这病是慢性病,得慢慢调理。他一个老人家,到城里来看病总是不太方便的。”
谢旋还是温声道:“这是应该的。”
“对对对,太应该了!”贺匀兴奋了。
贺敛不知道自家二哥在亢奋些什么,还在莫名其妙中,就被赶回了房间休息。
贺匀抓着谢旋的手进了自己房间,高兴道:“兰天榆木脑袋看不出什么,我可是看出来了,璟雯那小姑娘,对兰天绝对有意思!”
谢旋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一时诧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就她给兰天做的那小荷包,白底黄纹的那个,兰天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昨日那小姑娘站在兰天身边,对那荷包瞅了好几眼,脸都红透了,这还能是没意思吗?”
谢旋觉得好笑:“你对这种事倒是机敏。”
这话其实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贺匀作为曾经一度游于花丛中的纨绔子弟,总是有些亏心的,立刻保证道:“不机敏不机敏!我以后只对你一个人机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