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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能不能再胆大一点,能不能……不切实际地幻想一下以后的事情?
    方宜民的语气里都是惊喜,刚要开口和几乎确定关系的爱人撒娇卖痴,就听见李玉泽低下头,以一种极其沉重的语气开了口:“子澜,你打我吧,随便打我……”
    方宜民被吓了一跳,立刻把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掌里抽了出来——再晚一点,李玉泽握着他的手掌,耳光就快要扇到他自己脸上去了。
    方宜民生气极了,胸膛不停起伏:“你干什么啊!干嘛打你自己啊,你怎么能……?!”
    因为气极了,后面的话方宜民甚至都还没能完整地说出口。
    ——李玉泽是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平时人跟他说有几次吃不下睡不好的,方宜民自己都能着急发愁好半天。就更别提在战场上磕着碰着、受伤,甚至是……这些特殊情况了。
    李玉泽不知道的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方宜民都避免自己去把“死亡”这些意味着离别的词语和李玉泽联系在一起——或许是自欺欺人,又或许只是单纯地相信,这样就会给遥远的心上人带来……哪怕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运气。
    可是现在,他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还要借自己的手来惩罚他……
    方宜民显然气坏了,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盯着李玉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似乎是在等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做错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了……”李玉泽痛苦地捧住了脑袋,甚至不敢去看方宜民的表情。
    方宜民一看他这个样子,哪还有功夫想别的,赶紧一把抱住了李玉泽:“没有啊,不是啊,从羿你听我说,昨天晚上你会那样,都是因为我……”
    李玉泽蓦地打断了他:“不,子澜,这都是我的错……你不用安慰我了。”
    “子澜,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李玉泽似乎对自己说出的哀求都不怎么有自信,眼睛通红地看着方宜民的双眼,“至少……别让你自己气坏了身子,你要打就打我吧,只要能让你消消气就好。”
    “我真的不生气……”方宜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五味杂陈?手足无措?
    李玉泽的反应完全没在他意料之内——他预想的对方对于自己的感情的反应,应该是厌恶或者喜悦,却从没想过这种自责愧疚的情绪会在李玉泽身上出现过。
    他伸手要去拉李玉泽遮住自己面部的手臂:“你看着我,我跟你说,我真的不生气,一点也不……”
    就在这时,李玉泽却轻轻侧过身,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臂。
    ——就这一下,两人都愣了一瞬。
    李玉泽看了方宜民一眼,又很快把眼睛垂了下去:“子澜,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白皙的肩头还露在空气中,稍微把视线放上去一点,都觉得漂亮得晃眼睛。
    李玉泽和方宜民挨得越近,就越觉得自己魂不守舍,因此看见他递过来的手,下意识就采取了逃避的态度。
    两个人相处了那么久,对方还从来没有这样躲避过他的靠近。
    李玉泽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方宜民把这当做委婉的拒绝,讷讷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改日、改日再来你府上赔罪……”
    李玉泽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只知道直觉这个地方现在不能多待了——他得回家好好用脑袋想一想,他和子澜之间应该要怎么办才行。
    似乎是厌烦极了李玉泽昨天的行为,方宜民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转身背对着李玉泽,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那……我走了?”李玉泽穿好衣服,又手足无措地帮方宜民系好了衣带,讷讷地叮嘱道,“这几天天气冷,子澜你要少出门,出门也记得要穿厚一点……”
    还是不想搭理李玉泽的感觉,方宜民继续背对着他,甚至连应都没有应一句。
    李玉泽再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狠心转头出了门。
    门被轻轻关好,人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方宜民才敢放开刚才就紧咬住的牙关,胡乱擦了把脸。
    过了一会儿,门外灵犀轻轻地敲了敲门:“公子,公子……要备水吗?”
    “不用了。”一开口就是浓重的鼻音,方宜民语气闷闷的,“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灵犀应了声好,按照吩咐退下。
    房间里又重新回到方宜民习惯的安静,然而……现在这种安静,却让他感到——
    这样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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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本来该是个万物生长,草长莺飞的季节。
    原本在一年四季里,方宜民最喜欢的就是春天——春天代表了一切生机,代表着希望,遥远的北地似乎也不再那么寒冷。而只要李玉泽在朔北能够好过一点,他全身心的情绪就会随着对方好过的那一点点,而变得无比欣悦起来。
    然而,这个春天,似乎和已经过去的寒冬差不了多少。
    这几天濯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羌人重新集结了周边的大量部族,再次进犯沧州北部和朔北边境。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没休息多久的李大将军又重新临危受命,奉旨率兵立刻出发,增援沧州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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