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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郅玄表情空白,头皮有些发麻,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
    出发之前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归根结底,此事绝非有人想要坑害,实在是多年来西原侯未曾带一名公子会猎,临时点他随驾,他却宅在家里不出来,别人以为他身为嫡公子,应知晓相关礼仪,误会之下才出现这种疏忽。
    “我儿不需担忧,交给戎右即可。”西原侯开口道。
    郅玄尽量控制自己,才压下抽动的嘴角。
    多谢,半点没有被安慰到。
    无论密武羊皓多想让郅玄消失,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动手。相反,他们更想让郅玄不落下风,至少保存体面。
    为此,两人各自请示国君,愿意从带来的护卫中挑选勇武之人,暂时充当郅玄车上戎右。
    郅玄奇怪地看着他们,确认他们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无论郅玄如何想,仪式必须进行下去,容不得他拒绝。
    北安国的队列中,一部战车正缓缓驶出。
    驾车者和戎右均身着红甲,健壮魁梧。
    车左之人身着长袍,头戴玉冠,腰带以珍珠和玉石装饰,袖摆和领口是象征嫡公子的山川纹,而非代表世子的图腾。
    北安国提前得到消息,知晓此次随西原侯前来的是公子玄。出于礼仪,北安国世子没有随驾,就由世子的同母兄弟公子颢出战。
    公子颢受封赵地,年刚弱冠已是战功赫赫。由他迎战公子玄,既是出于尊重,也是想趁机探一探对方的底。毕竟在外人看来,公子玄是西原侯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将被立为世子,注定是下一代西原侯。
    见出战的是公子颢,北安国众人士气大振,甲士齐声喝彩。
    反观西原国,国君和三卿都有些脸色难看,甚至面现愁色。在他们看来,无论郅玄体弱与否,都不是赵颢的对手。
    号角声响起,对方已经在场内等候。
    没有更多时间迟疑,国君择一雄壮甲士充为郅玄戎右。
    此人出自密氏,腰大十围,力量惊人。他的作用不是帮郅玄取胜,而是确保他被击败时及时把人捞住,别滚到地上。
    “我儿放心去吧。”西原侯沉声道,似乎已经预见郅玄扛不住对方的力道,被一下掀翻的场景。
    目睹西原侯的表情,郅玄突然间想到,西原侯多年不带儿子会猎,最重要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对面那位的儿子都很能打,自己这边不是对手,怕带出来太丢面子?
    第十二章
    车轮转动,战车缓缓驶出军列。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荒原,两国甲士齐声高喝,为致礼的两位公子呐喊助威。
    郅玄站在车上,单手握牢剑柄,掌心开始出汗。
    他的佩剑不及王赐剑,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刃。
    此剑出自东梁国,由梁夫人带入西原国。剑身长三尺,是由天落陨石锻造,迥异于当世惯用的青铜武器,是一把不折不扣的铁剑。
    西原侯见到此剑也颇为心动,但梁夫人诞下公子玄,立即将此剑给了自己的儿子,西原侯也只能打消心思。
    郅玄赴郊地会猎,府令特地将此剑呈上,佩其嫡公子身份。
    战车持续向前,始终维持匀速。
    驾车者十分有经验,熟练地控制战马,使战车维持直线前行,并在两车之间留出间隔,确保不会发生意外碰撞。
    距离从百步拉近到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郅玄的心近乎跳到嗓子眼,双手握牢长剑,耳畔嗡嗡做响。
    他上辈子从未学过剑术,所幸公子玄身为西原侯嫡子,再是不学无术,该掌握的本领不能少,其中就包括剑技。
    发现这一点,郅玄索性将一切交给身体的记忆。
    记忆中,他也曾手持长剑,一次又一次劈砍,累得手腕发酸依旧坚持。
    当时,梁夫人带来的媵妾尚在,她们拖着病体,尽一切可能保护他,让他避开窥伺的视线,学习一国公子需要掌握的知识和本领。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梁国媵妾一个接一个病逝,于公子玄而言,如一颗树苗尚未长成就被砍去周围的防护,国君府内再无人能够放心地亲近。
    吃过数次亏,他开始学会伪装,放下曾学习的知识,让自己变得不学无术,变得让国君不喜,变得不具备任何威胁,足以让公子康日渐骄狂,甚至在私底下笑他是废物。
    数年时间过去,公子玄已经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还在伪装。
    记忆突然涌上,复杂的情感堆积在胸口,郅玄没有刻意压制这份情感,他任由自己被这一切吞噬,双手握剑横在身侧,无惧迎向对面加速的战车,目光凝视车上的身影,牢牢锁定对方手中的长剑。
    多年的憋闷,愤怒,委屈,憎恶,都在这一刻爆发。
    他明明是嫡公子!
    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拥有这一切!
    凭什么?
    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复杂的情感如潮水汹涌,刹那之间,郅玄同原身彻底合二为一,神魂融合,再无一丝缝隙。
    战车近在咫尺,刀锋擦过,声音无比刺耳,如同尖锥凿击耳鼓。
    郅玄咬紧牙关,强抵住剑上惊人的力量。被压得双臂颤抖仍死死握住剑柄,未使长剑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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