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于公子颢,不可延误。”
“诺!”
出城后,信使一路飞驰,同北来的骑士擦肩而过。
两人迎面,都认出对方身上的皮甲,在马上互相问候,随即扬鞭加速,一人继续向东,一人扬鞭驰往县城。
郅玄的信使飞驰数日,连过数道关卡,终于见到赵颢,将书信当面呈上。
由于漠国送嫁队伍将至,沿途之上均有重兵把守,提防戎狄趁机生事。
信使在途中遇到盘查,没少耽搁时间。所幸及时赶到。若是再晚半天,赵颢就会离开驻地,前往同漠国约定的县城。
信使一路上风尘仆仆,脸被晒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赵颢命人带他下去休息,随即展开竹简,看过其中内容,从袋子里倒出一同送回的玉环,目光逐渐森冷,如嗜血的刀锋。
几名家臣受召前来,看到赵颢这个样子,不由得心头一凛,暗中猜想,莫不是哪个狄戎部落又作了大死,嫌命太长?
赵颢没出声,将手中玉环递给家臣。
“可认得?”
家臣传递细看,无法马上确定玉环的主人,但从系在上面的绳结辨认,应该是本国氏族之物。
“公子,此物何来?”
“公子玄送来。”
公子玄?
家臣们面露不解。
赵颢将郅玄的信递过去,示意几人传阅。
家臣们怀着疑问低下头,看过竹简上的内容,无不脸色骤变,勃然大怒。
“贼子安敢!”
区区一个商队,即使背后站在南幽侯,此举也太过猖狂。一个县大夫说杀就杀,还不是正大光明的战斗,而是以诡计暗害,简直骇人听闻。
此贼竟还掳掠赵地庶人,更是胆大包天!
若南幽侯不能给出一个解释,势必将引发一场国战!
“公子,此事确实属实?”一名家臣道。
如郅玄之前所想,他的身份过于特殊,连续两封书信坐实商队罪名,将南幽侯牵涉其中,难免不引人怀疑。
“公子玄信中写明将送还庶人,并押送贼子。”另一名家臣提醒道。
在场都不是笨人,仔细想一想,也知道郅玄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弄虚作假。
这么大的事情,牵涉到一方大诸侯,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谎言一戳就破,对他不会有半分好处。
既然不可能是假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信中所言句句属实。
“公子,事情牵连甚大,需禀报君上。”一名年长的家臣提议道。
“此事我自有计较。”赵颢说道。
郅玄信中只言大概,并未写明所有细节。待人送到,需要再做审问,方可呈送北安侯。
至于同南幽侯如何交涉,是战是谈,当由朝中议定,非他一人可以决定。
不过,想到郅玄连续送信,思及背后深意,赵颢不禁缓和神情,眸底闪过一抹柔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第四十五章
漠国的送嫁队伍如期而至。
整支队伍包括三百辆大车,两千余护卫婢仆,五百名奴隶,以及专为婚礼狩猎的彩稚二十对,梅花鹿五十头。
漠国小归小,依靠国内产盐,从国君到氏族都富得流油。国人和庶人的生活也算是不错。虽然和其他诸侯国的人一样很难顿顿吃饱,至少能到盐场找活干,让家人有粟下锅。
家中不差钱,漠侯出手大方,给两个妹妹都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不提金、布和粮食,单是盐,每人就有足足十车。
这样做既体现了对联姻的诚意,也有为出嫁女公子撑腰的意思。漠国地小人少不假,但咱家有盐,有盐就有钱。高嫁也有娘家人,不是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漠侯一改平日作风,突然间如此高调,让一些人很不适应。眼红的自然不少。但在北安国和东梁国的眼皮子底下,终究没人敢造次,更不敢真的动手。顶多说两句风凉话,连嘲带讽。
漠侯表示无所谓。
能随时随地嘤嘤嘤的国君岂会在乎几句讽刺。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关键是要让自己的妹妹过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的做法让北安侯和东梁侯高看一眼,都乐于让漠侯借势,全一回姻亲的情分。
夏季赵地多雨,常常雷雨不断。
送嫁队伍提前做好准备,用草席和蒙布包裹盐车,不留半丝缝隙,避免车上的盐出现损失。其他的车辆也是如此,布、绢和粮食都怕雨淋。
过了赵地,距北都城还有数日路程,为免出现差错,队伍上下全都十分小心。
公子颢接到北安侯书信,早在境内布下兵防,无论狄戎部落还是匪盗,胆敢露面,定让其有来无回。
身为赵地主人,漠国送嫁队伍经过,他必然要见上一面以全礼仪。
双方在一座名为和的小城会面,婚使上前见礼,送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赵颢命人收下,同时送出回礼。
过程并不繁琐,但一举一动都要注意,包括赵颢和婚使身上的服饰都有讲究,不能有半点差错。
漠侯女坐在车上,将车门稍稍推开一些,望向前方的赵颢。随嫁的漠国氏族女也凑过来,透过缝隙看向车外,小声议论着,脸颊泛起晕红。
会面结束后,赵颢启程返回驻地,漠国的送嫁队伍则要停留两日,休整之后再继续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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