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臣实在无能为力。”
桑医和巫医实话实说,并未因郅玄要救老人就隐瞒病情。
老人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多活几天都是侥幸。听两人说能让他再活几年,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果真没有办法?”郅玄道。
桑医和巫医一同摇头。以两人的医术都无法救治,再寻他人也是无用。
相比郅玄的失望,老人则现出喜意。
知道自己还有数年可活,他改变之前的主意,决定做更多事情,以便于让故国遗民更好地在郅地立足。
“公子,仆知制陶和铸造青铜器之法,愿将两法献与公子。如要教授匠人,仆亦能为。只求公子庇护,给仆等一个容身之地。”
老人言辞恳切,不顾身体虚弱,强撑着俯身在地。
郅玄看着他,不禁叹息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谢公子!”
老人感恩,因激动脸颊涨红,突然咳嗽起来。
幸好巫医和桑医在旁,很快用药压制住老人的症状,让他不再咳嗽,能继续同郅玄说话。
与此同时,远在赵地的公子颢又一次接到北安侯书信,信中是关于漠夫人及陪媵中毒一事。
漠侯罕见的强硬态度,漠国行人直接留在北都城,只为等一个结果。
在此情况下,北安侯严令彻查,事情很快有了线索。
出乎众人预料,下毒的不是公子瑫府内的氏族女,也不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小幽氏,查到后来,矛头竟指向同样中毒的漠夫人。
这个结论一出,朝中登时炸开了锅。
有女在公子瑫府内的氏族群起围攻,小幽氏也要出一口恶气。漠国行人认为是栽赃,必然是要护住真正的下毒之人才伪造证据。各方势力互不相让,围绕这件事,朝堂上乱成一团。
偏在这时,宗人和史官返还,带回赵颢和郅玄结成婚盟的消息,连婚书都带了回来。
消息传出,仿佛在滚油中洒水,威力可想而知。
大氏族们先是发懵,然后就是愤怒。虽然知道自己立场有些站不住脚,可他们就是愤怒,大有日子不过的架势。
几大家族一起掀桌子,北安侯也有些按不住。
之所以给赵颢这封信,是北安侯认真考量,并和世子瑒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
两件事碰到一起,朝堂上乱成一团,两人都有意让赵颢留在封地,等事情平息再去北都城。
赵颢却不这么想。
在同郅玄结成婚盟时,他就料到会有今日。不过是和另一件事撞到一起,更麻烦一些,本质并无差别。
他不打算回避,更无意让步。既然国内氏族闹起来,他只会表现得更为强硬。
婚盟已经结成,无人能多做置喙。
“来人!”
赵颢放下竹简,命人召来属官。
属官们陆续受召前来,看到满身煞气的公子颢,知他要点一千甲士回北都城,专为去商议婚礼安排,差点表情失控。
这一身杀气腾腾,果真是为商议婚事,不是要去砍人?
想想北都城近期的糟心事,属官们都是心中惴惴。看向案后的公子颢,就差扑上去喊一句:公子,商议归商议,在都城砍人不可取,三思啊!
第六十三章
北都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路旁行人驻足观看,是一队持戟甲士,正拖拽十多个男人穿街而过。
男子均做商人打扮,实则是邻国的细作。
此时,男人们身上捆着绳子,大多鼻青脸肿,身上带着伤。有两人的腰带不知所踪,五人赤着脚,走在雪地上,不时发出冷嘶声。
对于这类场景,北都城内的居民已经见怪不怪。
近段时间城内不太平,国君下令严查,揪出不少心怀叵测的探子。
公子瑫府上妻妾中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涉及漠国的女公子,牵扯进的人委实不少,连国君夫人都成了怀疑对象。结果查来查去,疑点竟落到漠夫人身上,如何不令人吃惊。
不等坐实证据,朝中又传出公子颢同西原国嫡公子玄订婚的消息。
此事无疑是一记惊雷,炸响在众人头顶。有意同公子颢结亲的家族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
有大家族试图阻止,却发现无从下手。
公子玄的身份地位皆不寻常,除了身为男子这一点,没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自己处于公子颢的立场,比起国内的氏族女,定然更乐于同公子玄结成婚约。
两人身份相当,他日公子玄成为世子乃至国君,对公子颢的助力非同小可。娶氏族女为妻则要担忧和世子瑒的关系,还要平衡姻亲势力,对比一下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可北安国氏族就是不甘心!
公子颢和公子玄结成婚盟,正夫人的位置没了,连妾都未必能送进去。
关系到两国联姻,且对方将来会执掌大诸侯国,用脚想都能想到,无论北安侯还是世子瑒,包括公子颢本人都不会允许节外生枝,更不可能轻易接纳氏族女。
正是清楚这一点,氏族们才更加生气。
早知道煮熟的鸭子会飞,当初漠侯嫁妹,他们是在为谁奔走为谁忙?
越想越是憋气,这口气不出来实在是不舒服。于是乎,朝中卿大夫没有任何商量,有志一同开始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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