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项政策看似不起眼,结合起来却撑起了庞大的重建工程。
村老和邑大夫打开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越说越多,完全停不下来。一边说一边感叹,能有郅玄为世子是西原国之福。
王子淮听得津津有味,见随行官员要打断,立即抬手阻拦。
他能够看出村老和邑大夫的话全部出自真心,没有半点掺假。这让他对郅玄愈发好奇,很想亲眼看一看这位备受爱戴的西原国世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终于,村老和邑大夫的话告一段落,看到周围人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连忙弯腰告罪。他们不担心自己受罚,更害怕牵连到郅玄的名声。
“我召尔等前来,尔等何过之有?”
王子淮唤几人起身,命侍人加以赏赐。
邑大夫可以衣绢,村老不能用,只能赏赐染色的麻布,再加一小袋盐。
王子淮从不避讳自己爱钱,他为获取盐井,专门向人王讨要封地。因为这件事没少被卿大夫们诟病。
拼着挨了不少骂,盐井终于到手,依靠盐井出产,他每年获利颇丰。
盐井之外,王子淮还想开辟新的财路,可惜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大概是他折腾的动静有点大,又被朝中的卿大夫盯上,人王不得已才将他踢出中都城,以免被吵等脑仁疼。
离开村庄,车队继续前行。
此地距离西都城不远,能望见错落在田地间的村庄,大多已升起炊烟。
车队后方突起一阵喧闹,护卫的甲士立即警惕。
原来是一群收工的匠人,他们刚立起一部水车,受到村人款待,饱饱吃了一顿粟饭,正扛着工具推着大车返回西都城。
匠人身后掀起烟尘,是一队身着半甲的骑兵,每人的马背上都驮着捕获的猎物。
骑兵身后是长长的奴隶队伍。
健壮的男奴将麻绳绕过肩膀捆扎在腰间,拖拽装满猎物的大车。强壮的女奴在车后推,车轮压过路面,车轴发出咯吱声响,足见车上的猎物有多重。
其中一辆大车上装的不是猎物,而是新摘的草药。
穿着短袍和麻布裤的桑医坐在车上,两匹健壮的野狼随车奔跑,竟然没有伤害拖车的奴隶,偶尔还会帮忙。
这一幕惊呆王子淮。
他自认见识不浅,却头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狼。
骑兵和匠人在中途相遇,匠人迅速让到道路两侧,让骑兵先通过。
为首的骑士拽住缰绳,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其后单独策马上前,距离十步左右拉住缰绳,翻身下马,面朝王子淮的车驾拱手行礼。
从行礼的方式能够看出他出身不低,至少是一名小氏族。
王子淮命他起身,询问对方身份,果然是氏族子弟。
“惊扰尊驾,还请恕罪。”骑士道。
王子淮当然不会问罪,得知这支队伍出城狩猎,好奇询问两匹狼的来历。
“禀王子,狼乃世子所养,旁人不得接近。”骑士看一眼身后,见桑医没有上前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能看出王子淮对狼的兴趣。可没有郅玄在场,谁都不敢让狼靠近王子淮。万一出了事,没人担当得起,桑医也不例外。
看出骑士为难,王子淮没有继续追问,转身回到车内,命车队继续前行。
骑士松了一口气,拍马回到队伍中,朝桑医颔首,下令队伍减慢速度,同王子淮的车队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两匹野狼,绝不能让它们靠近前方车辆。
车队前行时,已有人往城内禀报。估算王子淮抵达的时间,郅玄和卿大夫结伴往城外迎接。
早在数日之前,宗人就奉命在城外垒起土台,专为迎接王子淮。
土台四周遍插旗帜,最高为玄底神鸟旗,代表统治诸侯国的原氏。土台前搭建起柴堆,高过两米。柴堆旁拴着数只肥羊,为迎接仪式准备。
城门向前数百米尽用黄土铺路。
奴隶们搬来沙土,将道路一层层垫起,直至高出两侧数寸方才停手。
城头架起皮鼓,女墙后伸出青铜制的号角。
全副武装的甲士站在墙后,彼此之间间隔两步,手持长戟,看上去就身强体健,雄壮威武。
火红的日轮开始西沉,夕阳的光笼罩大地,山川城池均染上绚丽的红。
傍晚的风吹过城下,带着晚秋的凉,卷动旗帜,猎猎作响。
郅玄身着黑袍,头戴玉冠,宝剑悬在腰间,单手握住剑柄,腰带上的玉环彩宝熠熠生辉。
以粟虎和范绪为首的卿大夫乘坐战车,分列在他的身后。
从众人的位置可以看出,粟虎正卿地位不可撼动,范绪和栾会紧随其后。
尤其是范绪,在他的带领下,范氏早投郅玄,屡次出手相助,政治眼光出群拔类。郅玄掌权后,范氏地位开始拔高,范绪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明显增强,再过数年,未必没有机会问鼎正卿之位。
卿大夫之后是两排没有华盖的战车。车上是各家嫡子,绝大多数是嫡长子,均为选定的继承人。在这样的场合,他们被允许出席。郅玄的庶出兄弟则不被允许露面。哪怕他们的父亲是西原侯,母亲是氏族女,仍没有资格迎接王子淮。如果他们出现在这里,很可能会被视为对王子淮的轻视,对西原国没有半点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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