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请救太子!”
象夫人躬身在地,卸去所有骄傲,一心一意想救自己的丈夫。
王后凝视着她,审视言行不同以往的儿媳,猜测她有几分真几分假。
迟迟没有声音传来,象夫人愈发忐忑。焦灼和恐惧如火焰点燃,势成燎原,她整个人都要被焚烧殆尽。
终于,王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有人撺掇太子谋逆?”
“回母后,千真万确,是殿下亲口所言。”象夫人匆忙回道。
王后陷入沉思,手指交叠在腿上,红润的指尖轻轻擦过手背,眸底闪过一抹厉色。
“我知道了。”
“母后?”未料是这种结果,象夫人愕然抬头。
“放心,太子不会死。”王后直言不讳,“他是我的儿子,是王上嫡长子,只要没有真正谋反,性命无虞。至于旁的,你回府去准备一下吧。”
王后没有明言,象夫人已能猜到,太子固然能保住性命,中都城却不能再留。是否会被逐出王族,暂时不得而知。对她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诺!”
“不要不甘心,也不要怨恨。”大概是看出象夫人的真心实意,王后难得出言教导,“和南幽那群人牵扯到一起,注定会有今日。别存有奢望,想得太多是自寻死路。”
这番话极端无情,却能发人深省。于象夫人而言更是振聋发聩,让她愈发清醒,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联系夫妻俩如今的处境,象夫人甚至觉得人王属意王子淮很是不错。
王子川和王子良同太子早有龃龉,无论两人中的谁上位,太子都会难以善终。儿不叛父,父不杀子。兄弟之间没有这样的忌讳。
撺掇太子谋反之人身份不明,背后究竟站着谁实难断定。真是两人之一,等他们登上尊位,太子断无生路。
王子淮同样有嫌疑,却比他们小得多。为保全名声也会对兄长善待几分,至少不会随意折辱。
象夫人长虑顾后,认为由王子淮继承王位,太子方能保存性命。纵偏安一隅,也好过被人折辱,背负骂名而死。
一番深思熟虑,象夫人下定决心。她起身告辞王后,匆匆离开王宫。
回到府内后,她马上召集心腹,用最快的速度筛选人手,信不过的一律关押看守,断绝和外人来往。忠心之人列成名册,负责整理她的嫁妆,并开太子私库,清点之后全部装箱,不留一件。
一切在府内进行,大门关闭,内外不得传送消息,无人知晓她都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宫内传出太子被废的旨意。
人王对太子大加斥责,斥他立身不正,无才无德,不睦兄弟,毫无亲情。识人不明,听信谗言,同心怀不轨之人勾结,犯下大错,不堪太子尊位。
别看人王骂得毫不留情,却将诸多错事移到家臣头上,为太子找了现成的替罪羊。纵然要背上不辨忠奸的名声,至少免去大罪。
从尊位一夕跌落,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好歹没有被逐出王族。废太子能保留部分封地,将携家眷就封,如象夫人期盼中的偏安一隅安度余生。
旨意传达中都城氏族,还将陆续送往各诸侯国,进一步公告天下。
太子被废非同小可,哪一位王子将取而代之,关乎到国家大计,更关系到氏族们的切身利益。
废太子旨意下达不久,宫内又传出王子良和王子川触怒人王,被收回听政权,责令限期就封之事。
和诸侯国的政治体系不同,身为王子,一旦离开都城,意味着远离权利中心,失去所有竞争力,再不可能问鼎王位。
消息传出,氏族们一片哗然。
四位嫡子去其三,只余下王子淮,人王属意的继承人是谁不言自明。
王子淮府前车水马龙,花团锦簇,人声鼎沸。稷夫人闭门谢客,仍有人不死心,一门心思烧热灶,钻营之心溢于言表。
大氏族们放下成见,重新审视王子淮,发现他除了爱好商道,一心钻到钱眼里,竟找不出更大的缺点。
对权利的不热衷,让他避开兄弟之间的纷争。极少同大氏族走动,让人寻不到缝隙,抓不到任何把柄。没有和卿大夫过从甚密,他远比三位兄长更亲近人王,更得王上信任和喜爱。
再观他的姻亲,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难不成人王早有易储的打算,这才派他前往西原国,并许他迎娶西原侯妹?
一桩桩一件件,或有意或无意,分开极容易被忽略。如今串联起来,经过各种脑补,在王子淮身上打下深深烙印,是深藏不露,亦是大智若愚。
册封的旨意尚未下达,氏族们先一步抛出橄榄枝。
尤其是家族实力不上不下,进一步就能跻身权利最上层的家族,遇到王子府闭门谢客,索性另辟蹊径,接连找上他的姻亲。
一时之间,稷夫人和几位妾夫人家中都是宾客如云,高朋满座。
氏族们最想拉上关系的是原桃。奈何原桃几乎不出门,更不接拜帖。这令他们无计可施,只能对着送不出的礼物长吁短叹。
正式册封的旨意下达,城内的热闹达到顶峰。
王旨送到府内,稷夫人不可能再避人不见,唯有大开府门,携原桃共迎登门道贺的女眷。
至于各家家主和公子,由王子淮亲自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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