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淮手下缺少得用家臣,原有的更精通于商道,疏于政治,和他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这份特殊看在人王眼中,让他更得恩宠。
针对这种情况,氏族们不确定是机缘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前者证明王子淮有大气运,后者则是他心机深沉。无论哪一种,都能助他坐稳太子尊位,找不出任何成气候的竞争者。
册封仪式之后,废太子和两位王子备好车驾,先后离开中都城。
三人出发当日,送行者寥寥无几,连姻亲都鲜少露面,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太子淮轻车简从,只带数名护卫出城,备下果酒为兄长践行。
王子川和王子良始终郁郁,表现得闷闷不乐,同太子淮也无话可说。兄弟对饮一盏果酒,队伍就启程远去。
相比之下,废太子似卸下千斤重担,暴躁戾气一扫而空,表现得格外轻松。
兄弟俩当面,将盏中酒一饮而尽,目光相对,都有道不尽的感慨。
“兄长,我……”太子淮想要开口,却被废太子止住。对方朝他摇了摇头,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出一席话,令他表情凝固,一股寒意从足底蹿升,瞬间袭至四肢百骸。
“淮,我未给南幽铁箭,良和川也做不到。南幽人口口声声是中都城所得,我知不是你,那么,能做到的是谁?”太子手指用力,声音低沉,“不要重蹈我的覆辙,牢牢记住,王在前,父在后!”
太子淮深吸一口气,反手按住废太子的手背,用力点了点头。
“保重!”废太子退后两步,真心实意道,“待你为王,我必来贺!”
目送废太子登车远去,太子淮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今日之前,他以为事情是太子所为,原来真相全非如此。太子或许在说谎,或许是在离间他和父王,可直觉告诉他,对方口中的不是谎言。
望向车队离去的方向,太子淮心情复杂,最终收回目光,登上马车,下令回城。
无论真假,他必须亲自证实。
既然主动踏入这个漩涡,不管即将到来的是什么,他都必须亲自面对。
坐在马车中,太子淮突然想起郅玄。
初次见面的情形,他迄今记忆犹新。凡是见过郅玄的人,实在很难将他和恣意妄为、豪横霸道联系到一起。
奈何事实摆在眼前,想不信都很难。
想到废太子留下的话,太子淮决定暗中详查。如果情况属实,中都城恐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涉及到公子颢的安危,年轻的西原侯必生雷霆之怒。
风雨袭来,无人能全身而退,他同样不会例外。
第200章 第两百章
废太子离开中都城,非新王登位不能离开封地,否则重罪。王子淮被册立为新太子,人王亲下旨意,派人宣于各国,广告天下。
册封仪式结束半月,将有一场重要祭祀。只有完成这场祭祀,太子淮才能被各国承认,成为名副其实的王位继承人。
祭祀当日,人王携太子淮狩猎,猎得雄鹿两头,作为牺牲祭祀上天。
祭台下架起方形柴堆,由人王亲手点燃。
火焰熊熊燃烧,烟柱冲天而起。
父子两人前后登上高处,遵循古礼向四方拱手,同时口诵祭文。氏族家主盛装拱卫台下,都是背负弓箭,腰佩宝剑,在巫的指引下大礼朝拜。
礼毕,牺牲分于众人。
新鲜的鹿肉切成薄片,边缘滚落血珠,还冒着丝丝缕缕的腥气。氏族们毫不在意,将生肉送进口中,咀嚼数下咽入腹内。
祭祀结束后,人王和太子淮走下祭台,摆出全副仪仗,亲驾战车绕城一周。进入城门时,才将缰绳交给驾车者,各自正身坐进车厢。
此举是仿效初代人王征战。
据史书记载,彼时群兽环伺,荒野中危机四伏。野人众多,时常袭击部落,聚居的部落民寡不敌众,经常损失惨重。
面对危险,初代人王挺身而出,召集数百部落,结盟共行祭祀。其后四面征伐,在烽火中建造城池,抓捕野人为奴隶。力量强盛后大举分封,建立起以中都城为中心的诸侯政权。
数百年间,在氏族心目中,中都城是权利中心,人王为天下共主。先民的荣光载于史书,融入祭祀,始终为人津津乐道。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一场发生在城内的战斗打破固有印象。
两百诸侯国的甲士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数倍于己的王族私兵打得丢盔弃甲,豕窜狼逋。这一幕惊呆众人,无论王族还是城内氏族,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震惊之后,他们不由得心生恐慌。
王族衰弱,私兵不堪一战,还如何威服天下诸侯?
一旦中都城威严不再,昔日荣华化为虚无,诸侯恐将脱去束缚,烽火狼烟燃起,天下定将大乱。
甲士之主是原氏女,其兄为西原侯,事情无法隐瞒。
不想遇见最坏的结果,中都城氏族变得空前团结。所有人摒弃成见,集合力量拱卫人王和太子,千方百计掩饰王族虚弱,以防有野心之辈伺机而动。
这场祭祀是精心准备,城内氏族皆参与其中,规模宏大,称得上是盛况空前。除为新太子正名,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展示力量。
在人王和太子淮绕城时,氏族们纷纷跟上,以精锐私兵组成战阵,排成一条长龙,绕城墙飞驰而过,展示出各家的底蕴和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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