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真的只是早饭?
不少人暗中狠掐大腿,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这真是……”
财大气粗还是粮食多到吃不完?
几百人陷入沉默,同时失去语言,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们出身赵地,随赵颢南征北战多年,被视为军中精锐。
依靠战功,他们各个身上都有爵位。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标准绝对不低,在北安国军中也是遥遥领先。
在亲眼见证奇迹前,他们可以骄傲地昂起头,用鼻孔藐视同侪。仅仅一夜时间,两顿饭而已,这种优越感就被碾得粉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几名甲士心中猜疑,特地找人打听,得知队伍中的伙食日日如此,绝非打肿脸充胖子。遇到战事,口粮还会好。
北安国甲士不想相信,但对方言之凿凿,又有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面对这种现实,众人心中滋味难言。原本还想凭着威武让人高看一眼,对着热气腾腾的包子麦饼,也只剩下咽口水的份。
郅玄早有命令,不可对赵颢麾下区别对待。
据此,厨在分膳时一视同仁,西原国甲士吃什么,赵颢带来的甲士也是同样标准。
端着浓稠的粟粥,筷子上串着一个包子两个麦饼,北安国甲士正准备转身,却被厨叫住:“还有菜。”
厨用长筷夹起两条腌菜,外加半个剥好的咸蛋,一同放进粥碗,告知对方可以搭配着吃。
“不够再来领。”
西原国众人领到早饭,熟门熟路地聚在一起。大多不喜欢坐,三五个蹲在地上,沿着碗边喝粥,三两口就是一个包子。
北安国甲士咬着喷香的菜肉包子,互相对视一眼,满心不是滋味。
西原侯如此财大气粗,自家公子可怎么办!
公子如今已是君位,手中的地盘和西原侯旗鼓相当,不算草原还超出一截。可在其他方面,尤其是财力上,委实是远远不及,差距大到惊人。
没钱哪能挺直腰杆子?
愁人啊!
“咱公子能打!”一名甲士刚刚开口,就撞上同袍鄙视的目光。
“西原侯一样能打。”
要是不能打,如何拿下半个东梁国。
据闻打破东都城后,西原侯顾念情谊主动撤军。要不然地话,灭国也是不在话下。
甲士们面面相觑,感觉异常复杂。
没进入大营前,一切都是传闻,大家没有亲眼所见,感触不是太深。如今身临其境,切身体会到西原侯的财力,知晓传闻绝非夸大其词,全都心中忐忑,开始为自家公子担忧。
认真盘算一下,自家公子除了长得好,在西原侯面前竟没多少优势。
难怪君上要准备异常丰厚的嫁妆和聘礼,北都城内的大氏族也没说三道四,通通举双手赞成。这样的婚盟对象,压力非同小可。稍有不慎,落的绝不单是公子的颜面。
“难怪公子要搜集稻种。”甲长凶狠地咬着麦饼。在他看来,公子颢突然热衷种田,军中需要之外,和财政压力不无关系。
甲士们先是不解,经甲长一番解释,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实在是难为公子!
他们既为精锐,自要为公子排忧解难,竭尽全力助公子成事。
南幽氏族最好识趣一些。要是敢阳奉阴违以次充好,坏了公子的大事,他们定会举刀杀过去,让这群家伙知晓厉害!
大帐中,赵颢正和郅玄一同用膳,对麾下的各种脑补一无所知。
两人面前摆着浓稠的粟粥,搭配夹着肉馅的蒸饼和包子。喷香的蛋饼码放在盘子里,色泽金黄诱人,点点葱绿点缀其上,别提赵颢,郅玄都能一口气吃下三四张。
用过早膳,郅玄仔细查看舆图,下令全军拔营,继续向边境出发。
赵颢提前抵达是在计划外,郅玄的巡边仍要继续。
和离开西都城时不同,接下来的路程中,赵颢将和郅玄同行,直至抵达之前商定的见面地点——一座原属于东梁国的城池。
命令传达下去,役夫和奴隶迅速忙碌起来。
帐篷一座接一座被拆卸,用麻绳捆扎,装上木制的大车。绕营的栅栏被连根拔起,和拆开的拒马堆叠装车,再用绳子缠绕绑好。
郅玄离开大帐,和赵颢一同登上马车。
因赵颢策马赶来,没有带国君仪仗,途中不便另备车驾,只能和郅玄同乘一辆。
以大国国君之尊,此举有些不合礼仪,未曾有过先例。但两人关系非同一般,有婚盟存在,同乘一车倒也无妨。
队伍中的卿大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宗人也没有多置一词。史官更是非必要绝少开口,手握竹简刀笔,于途中诚实记录。晨兢夕厉的模样和言录颇有几分相似。
参考之前的经验,队伍出发时,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马车门窗打开,车厢内设有冰盆。可惜此时无冰,只能以水代替。虽不能彻底驱散燥意,至少能用来净面拭汗。
郅玄坐在车内,伴随着车厢摇晃,鬓角很快冒出一层细汗。正准备擦拭,一块浸湿的布巾递到眼前。
顺着布巾看去,是白皙到近似透明的手指。
赵颢坐姿随意,却不见丁点粗鲁,反而带着无尽的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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