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他们俩已经陆陆续续做了不少菜,比如蛋饺、鱼丸、卤牛肉、炖肘子、扣肉等等,四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时清濯打算年夜饭的时候凑十个菜。
十全十美,团团圆圆。
沈老行动不便,他们把菜做好了端去,吃完再回来守岁。带过去的菜也不打算带回来,天气冷,菜能放久一些,足够沈家爷孙俩吃几天了。
时清濯直接把所有菜放到蒸格里,到了沈家再热一遍,端上桌就能吃。今天沈家收拾得格外干净,门口贴着对联,窗上贴着年年有余的窗花,很有年味。
“音音来了,快坐。”沈老今天穿了件崭新的黑色中山装,十分宽松,里面裹着厚袄子,脸上带笑,红光满面。
沈熙也穿了件新棉袄,坐在火炉边刻章,问:“想要什么字?”
自从刻过假玉佩后,他就喜欢上了雕刻的感觉,没事的时候会刻一点小东西玩玩,有木制的,也有石头。
他会刻木头小狗、木钗、木镯等,但是用不上,大多数时候这门手艺都用来做筷子、碗,边缘磨得光滑漂亮,不见半点毛刺。
“随便刻一个。”时音音暂时用不上印章。
“那就刻个国泰民安。”沈老略加思索。
“笔画太多了。”沈熙叹气。
“好好好,音音说一个。”沈老一笑。
“顿顿吃饱。”时音音打了个哈欠。
“这个好,就这个吧!”沈熙开始刻字,沈老爷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差不多到了时间,几人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子,年夜饭就开始了。
沈老悄悄摸出一瓶老白干,小心翼翼给自己倒了半杯。他美滋滋呷了一口,快活似神仙:
“你们还小,不能喝酒。”
“过几年啊,这酒要是还在,就给你们一人喝一口。”
“一年喝半杯,这酒至少还能喝五年。”沈熙唏嘘不已。
“音音,爷爷考考你,过一次年就喝半杯,这瓶酒可以喝到什么时候?”
“还能再喝十二年。”时音音算了一下酒瓶下降的距离,大致算出时间。
“那个时候我要是还在,你们都长大了……”
“肯定还在啊,您就等着吧,一会我带你去爬长城。”沈熙给爷爷夹了个蛋饺,继续吃饭。
今天的年夜饭放在三十年后也仍然丰盛,沈熙都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吃这么好是什么时候了。
时清濯话不多,也不挑食,吃饭时神色淡然,专注于给妹妹挑鱼刺,挑好再放她碗里。
时音音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大家都在干饭,就他不长胖?仔细想想,时清濯可能都用来长高了。
这段时间他就像春天的青竹,越长越高,完全没横向发展。并非是病态的清瘦,他经常干农活,只要挽起袖口、裤腿,就能看到流畅的轮廓,漂亮又匀称。最近天冷,捂白了一些,眉目愈发清俊,都快盖过沈熙的万人迷光环了。
等年夜饭吃完,外头下起大雪,他们就在这里守岁。临近新年的那一刻,外面骤然响起鞭炮声,火树银花,映着飞雪,说不出的动人。
他们这边也放了鞭炮,由沈熙点燃,很快就噼里啪啦炸开。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们三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以后为国家做贡献。”
沈老掏出三个红包,一个孩子发一个。
时清濯、时音音都没再推拒,直接收下。
沈老欣慰一笑,给他们讲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讲沈熙的奶奶,一个娇生惯养、骨子里坚强无比的人。
沈老本来不愿他们守整岁,让他们去睡觉,一个个精神抖擞,后来又玩猜谜游戏,直到第二天早晨。
初一早晨,各自吃了一碗肉丝面。
雪已经停了,时清濯直接把时音音背起来,往家里走。刚吃完早饭,全身都暖洋洋的。时音音听着时清濯踩雪的声音,咯吱咯吱,有点打瞌睡。
时清濯一颠,时音音就醒了。
“回去睡,小心着凉。”
“好……”时音音说着打了个哈欠。
“不要睡着了,唱首歌听。”时清濯加快脚步,像寻常家长哄小孩一样。
“你唱,我想听你唱歌。”时音音趴在他肩头。
“我不会唱。”
“我想听……”时音音央求。
时清濯清了清嗓子,还是第一次唱歌,有些拘谨。他还没到变声期,压低音量,声音极轻,就像一阵雪风吹进心里: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
“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
后面的歌词他大概不记得,就含糊起来,只能听见哼唱,时音音也跟着哼。
这首歌还没哼完,时清濯就走到了小院,抬脚把门推开,走到屋檐下,把时音音放在没有积雪的地方,然后才跺跺脚,把裤腿上的雪抖下来。
天气冷,鸡鸭都没有出笼,时清濯随意丢了些剩饭,也算给它们过个年。
新的一年,从睡回笼觉开始。
雪彻底化开已经是初五,唐修文开车过来接他们去拜年。
“你们舅妈可能生在正月里,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也没想到会有两个,有这么三个孩子就够了……”
“媛媛回来后懂事多了,多亏了你们替我开导这孩子……”唐修文一边开车,一边说些家长里短。
--